陆雪琪的指尖刚触到飞升之门的光雾,便觉有股清冽的风裹着松脂香灌进袖管。
等再睁眼时,脚下已是一片苍茫大地——远处峰峦如兽脊般起伏,近处草叶上凝着晨露,每一滴都折射出细碎的星光。
天穹之上,星辰正以一种陌生的轨迹流转,像被无形之手重新串起的珍珠链,偶尔有几缕半透明的银线闪过,像是被扯断却未完全消散的蛛丝。
“这便是传说中的洪荒?”她低声道,天琊剑在鞘中轻颤,剑鸣里带着几分试探的清越。
身侧传来噬魂棒的嗡鸣。
张小凡的掌心沁出薄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仍将那根黑棒握得极稳:“比大竹峰的晨雾凉。”他吸了吸鼻子,喉结动了动,“有股……血锈味。”末了又自嘲地笑,“许是我身上的旧伤在疼。”
话音未落,识海中响起韩林的声音。
那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却清晰得能辨出每一丝裂痕:“命运未尽。”陆雪琪猛地转头,却只看见虚空里浮动的淡金光点,“我布下的封印虽断了高维观测,但蚊道人留下的残念……还缠着这方天地。”
张小凡的瞳孔骤缩。
他看见那些银线突然凝实了几分,在空中交织成网,网眼里渗出斑驳的光影——是大竹峰的柴房,是草庙村的焦土,是他握着噬血珠站在义庄屋顶的夜,血光映得他的脸青一块紫一块。
最清晰的那幅画面里,他正掐着陆雪琪的脖子,天琊剑断成两截,坠在两人脚边,像条被抽了脊骨的白蛇。
“不。”他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噬魂棒突然暴涨三寸,红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那股熟悉的灼热从丹田翻涌而上,这次不是吞噬的饥渴,而是自毁的狂躁——他想把这些画面全烧了,连同自己的记忆、骨头、灵魂一起烧成灰。
“小凡!”陆雪琪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凉得惊人,却像根锚,把他从翻涌的血浪里拽回半分。
韩林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些,带着系统运转时特有的嗡鸣:“看仔细。”淡金光点在两人之间聚成一道光幕,映出个穿青衫的老者。
老者负手而立,背后是座刻满剑痕的石壁,“这是初代守剑人的记忆。他说,真正的力量……”
“不是压抑黑暗,而是直面它。”张小凡听见自己的声音和记忆里的老者重叠。
他望着光幕中那个被血煞啃噬得遍体鳞伤的少年,突然想起在大竹峰晒谷场,田不易摸着他的头说“资质差些怕什么”;想起碧瑶扑进他怀里时,合欢铃碎成的那串轻响;想起陆雪琪在万蝠古窟外,把伞递给他时说的“我陪你”。
血光渐敛。
噬魂棒的红芒变成了暖玉般的橙,像是被晨光照亮的琥珀。
张小凡低头,看见自己手背上的青筋不再暴起,那些曾让他夜不能寐的刺痛,此刻竟化作某种温驯的热流,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淌。
“原来……”他抬起眼,目光穿过那些命运幻象,落在远处山尖的初阳上,“它不是要毁了我,是要我记住,这些痛都是活着的证据。”
陆雪琪松开手,指腹擦过他手背上的血痕:“你比从前更像你了。”
话音刚落,空中的银线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那些本在张小凡头顶盘旋的幻象如被扇了耳光般溃散,转而缠向陆雪琪。
她抬头的瞬间,看见天际浮起座冰晶囚笼——笼里的女子穿着她的衣裳,握着断成两截的天琊,眼角挂着冻成冰珠的泪。
“小心!”韩林的声音里透出焦急,“那是……”
话未说完,囚笼突然坠下。
陆雪琪本能地拔剑,却见天琊的剑刃上凝起白霜,每寸剑意都像被浸在冰水里,重得举不起来。
她望着那座越来越近的冰晶,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恐惧,是某种更沉的东西,像千年前就埋下的种子,此刻正顶着冻土,要挣出地面。
山风卷起她的发梢。远处传来清越的剑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