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蛮分队的先锋军百人百马,宛如发狂的犀牛,野蛮的向下里巴村冲撞。
早得到消息的村民,转移了妇女和儿童,男人们不论长幼,持起农具,堵在北蛮的马队前,奋勇迎敌。
但未经训练的农人,哪能与久经善战的北蛮大兵相提并论,村人的尸体一片一片的铺在沙土路上,男人们没有畏惧,喊杀着不断的向上冲。
有些老人扬着镰刀,连北蛮的人都够不到,便被马蹄踏死,前辈们倒下去,后辈们凛然不惧,仍要往前冲。
北蛮族人嬉笑间,将人一批批的杀死在马下,满口戏谑,直到最后一个人独立在道路中间,一杆长枪竖在身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那是顾盼子的父亲!
顾全半生习武,也曾历经军旅峥嵘,落下了腿疾,大敌当前,亲人离散,他不愿做狗熊,捡起敌人丢下的长枪,殊死抵抗。
长枪扎向北蛮的高头大马,划向马背上的野蛮人,顾全一腔孤勇,被围在马群中,被北蛮族人,左一刀右一刀,刺的周身血窟窿。
顾全誓死不休,一枪飞出去,扎死了一个北蛮族人。
此一举,霎时激怒了北蛮族人,立时,马背上刺下一刀,贯穿了顾全的胸膛。
犹如苍山坍塌,顾全无力的跪倒在地,嘴里“哇啦啦”涌出鲜血。
耳中听着北蛮族人向另一个方向而去,那是妇女和孩童逃跑的方向,亦是北宁城的方向。
弥留之际,顾全看到夕阳的金辉下,一队人马,金盔铁甲,战衣猎猎,向自己的方向滚滚而来,那是神武营的服饰。
顾全缓缓合上双眼,叹出最后一口气。
父亲全身被血浸透,脊背弯曲跪在地上,一生骄傲的头颅低垂着,气息全无。
神武营马队驻足,顾盼子从马背上跳下来,快步冲到父亲面前,双手捧起父亲血染的脸,她的内心撕心裂肺的痛。
虽说她从21世纪穿越过来,对这位武夫父亲,并无一面之缘,便被送到了神武营,但这身体里残存着顾盼子的所有记忆,以及对父母浓烈的爱。
这爱深深的影响着施灵羽,以顾盼子的身份,她满含热泪,拥紧父亲宽大的身躯,声声呼唤父亲,不愿放手。
总旗官秦策见到顾盼子如此举动,已知大概,同情的看着父女生死离别的一幕,心中惦记着远去的北蛮队伍,秦策不得不命令魏熊:“把她拉走。”
魏熊跃下马,扳住顾盼子的肩膀往后拖,顾盼子不忍不舍,紧紧的攥着父亲的衣角,哭喊道:“他是我爹,他是我爹,他们杀了我爹······”
情势所迫,秦策按捺心疼,斥责顾盼子:“不能因你一人误了时机,不要忘了士兵的使命,尽快上马。”
顾盼子抹了一把泪,将父亲平放在地上,胸中翻涌起无尽的恨,她最后望一眼父亲的遗体,翻身上马,调整弓箭,紧握马刀,头也不回的跟随队伍,追击北蛮分队。
秦策百人的新兵小队,追击着北蛮百余人的熊形先锋队。
在北宁城的外郊,北蛮先锋军见到了逃跑的难民,亦与神武营追击过来的队伍狭路相逢。
分队统领布和,勒住缰绳,遥望着浓烟中的神武营士兵。毕竟是大威朝专门训练出来,对付北蛮族的正规军,布和迟疑了一下,追问:“仅这百人?再没别的队伍了?”
看到手下肯定的一点头,布和多疑的摇摇头:“以神武营的个性,必有埋伏,向后队发信号前来支援,我们一定要速战速决。”
难民中凄厉的一声喊:“盼儿!”
顾盼子的母亲,在村人的搀扶中,无力的瘫软,看着神武营队伍中,女儿英姿飒爽,战衣飘飞,不知丈夫是生是死,女儿横刀跃马,正面临着强大的敌人。
一家人以这种方式见面,不知明天还能否活着团圆。
秦策侧头看向战马上的顾盼子,问道:“那人是?”
“我的母亲。”顾盼子声音低沉,克制着躁怒的情绪,以及极度的伤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