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阳的炙烤下,分秒难熬,至午时,秦夫人按时用餐,路过院中跪读《女诫》的顾盼子,她眼皮都不抬一下,如同脚下的一片枯叶,虚无流动的空气。
饭没有顾盼子的份,午睡更别想了,水也没得喝,茅房都不给上一回。
足足让顾盼子跪了一天,把嗓子也读哑了,仍听不到秦夫人的一句宽释。
由此可见,秦夫人对她的恨,钻心入骨,怎有半分心疼,实则死不足惜。
顾盼子悔知,有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早已无法撼动,若想人们思想改革,必然要历经拆骨剔肉的过程,怎是她的一两句话,便能轻易扭转?
正如武夫之女,是顾盼子头上的标签,哪怕封侯拜相,也抹不掉人心中的成见,即便化为骨灰,那亦是武夫之女的骨灰,将身份凿刻在墓碑之上。
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滴落,顾盼子累了,也痛了,更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无能为力了,她也尽力了,那么,放下书,抬起膝盖,认输离开?
秦夫人就等着顾盼子走这一步,她不想成为儿子心中的恶人,所以多么希望顾盼子主动放弃,然后离开将军府,在一个无人看见的地方,杀了她,去喂郊外的狼。
犹豫之间,顾盼子的口中机械的诵读:“夫妇第二。夫妇之道,参配阴阳,通达神明,信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
“你在做什么?”
清朗的声音打断了顾盼子的读书声,她扬起热汗涔涔,红彤彤的小脸,循着眼前雪白的缎靴向上看。
秦策英姿挺拔,长身玉立,清冷的眸光疑惑的俯视。
顾盼子嗓音低哑,回答说:“很明显,我在受罚啊。”
秦策目光冷峻,淡声问:“你又怎么了?”
“说了些你母亲不爱听的话,顶撞了她”
秦策提起长衫下摆,半蹲在顾盼子面前,平静的追问:“那你为何要顶撞她?顶撞长辈,在任何时代,都是不应该的吧?”
顾盼子忧郁的辩驳:“其实我并没有顶撞,我只是跟她讲了些道理,她不喜欢听而已。”
秦策抬起袖子,为顾盼子擦着额头的细汗,关切的问:“你跪多久了?”
顾盼子眨着眼睛回想:“从早上到现在。”
“你在这跪了一天?”
秦策神色震惊,凝目瞪着顾盼子。
楚楚少女,扁起嘴角,微一点头。
秦策清俊的面容,霎时森然,他倏忽起身,低头注视了顾盼子片刻,那一头的热汗,以及哑掉的嗓子,无不令他心疼,他转头命令春晓:“把她扶起来,送回常棣院。”
春晓上前搭住顾盼子的手臂,立时便听到屋子里秦夫人的呐喊:“我看谁敢让她起来。”
秦策侧转身望向屋门处,狼眸锐利,俊面如霜,愤郁的怒火直冲云霄,他扯掉顾盼子手中的书,将她横抱起来,直奔院外。
丫鬟秋暝冲出屋子,高声传达秦夫人的话:“少将军!夫人说,你要是敢这么做,就是目无尊长,不忠不孝。”
然而,秦策却充耳不闻,他脚步不停,坚定的返回了常棣院。
男人盛怒的呼吸,以及发狂的心跳,在顾盼子的耳畔响彻。
她紧紧的环抱住秦策的脖子,在男人强壮的臂弯里依偎。
麻僵疼痛的膝盖和小腿,已经不重要了,哑掉的嗓子亦不重要了,此刻这紧紧包裹她的胸襟,是世界上最安全温暖的巢穴。
大步踹开门扇,秦策将顾盼子轻放在床上,他俯身卷起顾盼子的裤管,看到姑娘两膝紫红的瘀伤。
秦策满眼责备与心疼,不由的深深叹息,关心的话却含着刺:“为何处处忍让,若不是你的错,何必如此听话?”
顾盼子却若无其事的扬起笑脸:“没什么大不了,想当年,你还罚我在你面前跪了一夜呢。”
秦策疾言厉色:“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当时我怎知日后会娶你,而且——”
秦策语声涩滞,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