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就木的人了,还用那些个鲜亮东西做什么?白白糟蹋了。他既有心,不如给你们这些年轻的丫头们分了,或是给宝玉屋里添置些,也算是物尽其用。’”
鸳鸯学着贾母的语气,哪怕她是娇俏悦耳的声音,听起来也颇为萧索。
袭人听得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凉意瞬间漫过全身。
她哪里不知道,老太太生平最是讲究排场,最爱热闹,最喜那些个新鲜精致的玩意儿。
哪怕是上了年岁,也不能失了气派。
如今竟然说出“行将就木”、“用不上”这种话来,只怕是老人家自个儿心里都有了数,觉得大限将至了。
袭人不敢多想,更不敢将这猜测宣之于口。
她只得强笑着,劝道:“好姐姐,老太太那是随口一说,咱们做下人的,哪能当真就不给主子留着?饶是如此,你也还是先收下的好。万一老太太醒了,又想看了呢?”
“说了不用便是不不用。”鸳鸯却是个极有主意的,她只怕这等鲜亮物件儿又勾起老太太心思,便推了推那匣子,“你若是执意留在这儿,老太太醒了也不会看一眼。到时候,只能是便宜了翡翠、琥珀她们那些个小蹄子。与其让她们糟蹋了,倒不如你拿回去。”
她看着袭人,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你屋里如今也不容易。那一位是个难伺候的,手里有点好东西,最好是自己先藏一些。”
袭人听了这话,知道鸳鸯是真心为自己着想,心中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她不再坚持,只得点了点头:“既如此,那我便听姐姐的。”
她抱着那匣子,又辞别了鸳鸯,怀着比来时更加沉重复杂的心情,往自己院儿里走去。
......
回到院儿里,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一进门,一股压抑的气氛便扑面而来。
宝玉不在屋里,想是又不知躲到哪里去发呆了。
正屋里,夏金桂正歪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
虽然是冬日,屋里烧着地龙,她却似是心里有火,总觉得燥热。
见袭人抱着个精美的红漆匣子进来,夏金桂那双吊梢眉一挑,眼睛顿时便亮了。
“哟,这是哪儿来的好东西?”她直起身子,声音尖细,“一大早的不见人影,原来是去发财了?”
袭人忙上前行礼,将匣子放在桌上,恭敬道:“回奶奶的话,这是东府珂大爷送来的年礼。方才送去给老太太和太太过了目,太太体恤,说赏给......赏给咱们屋里用。”
“珂兄弟送的?”
夏金桂一听“珂大爷”三个字,神情立时便变了。
方才那股子慵懒尖酸的劲儿瞬间消失不见,竟然还表现除了一种令人看了发毛的惊喜与娇羞。
她噌地一下从榻上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桌前,一把便掀开了匣子。
只见里面琳琅满目,最显眼,便是那几匹流光溢彩的绸缎。
“哎呀!”夏金桂惊呼一声,伸手抚摸着那滑腻如水的料子,脸上露出了痴迷的神色。
身为皇商,到底也是识货的,哪里不知道这些料子极为少见?
“珂兄弟......珂兄弟他果然是惦记着我的!”
夏金桂喃喃自语,竟是完全自动忽略了“年礼”、“太太赏”这些个前提,只一门心思地认定,这就是林珂特意送给她夏金桂一个人的。
袭人:“......”
她在旁边垂手侍立,听着这话,只觉得这人怎么能这般自作多情?
夏金桂却不管那些,她拿起那匹绯红色的云锦,往自个儿身上比划着,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越看越满意。
“瞧瞧这颜色,这花样,多衬我的肤色!”她喜滋滋地道,“我就知道,珂兄弟那样的人物,眼光定是极好的。他定是觉得我平日里穿得太素净了,才特意送了这般鲜亮的料子来。”
她越想越美,转头对一旁的宝蟾喊道:“宝蟾!死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