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刚擦黑,清远居客栈外便传来一阵整齐而略显急促的马蹄声与脚步声,打破了傍晚的宁静。
灯笼火把将客栈门前照得亮如白昼。
邕州城主刘明远,一身便服却难掩官威,在一群盔甲鲜明的亲兵护卫下,亲自来到了客栈门前。
巡抚赵同舟早已得到通报,派人在门口等候,神色肃穆,不卑不亢。
“刘大人。”为首的侍卫抱拳行礼。
“你们辛苦了,”刘明远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声音洪亮,“听闻巡抚大人驾临,下官欣喜万分!
怎可让钦差大人屈居客栈?府中已备好薄宴雅舍,特来迎请大人过府,也好让下官略尽地主之谊,汇报本州政务。”
他话语诚恳,目光却快速扫过客栈内外,尤其在那些戒备森严的护卫身上停留了一瞬。
侍卫统领沉声回应:“有劳刘大人费心。只是巡抚大人舟车劳顿,已吩咐下来,今夜就在此歇息,不便移动。大人若有事,容卑职通传。”
刘明远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但笑容不变:“理解,理解!巡抚大人体恤下情,是下官考虑不周。
那便请通禀一声,容下官当面拜见,给大人请安。”
片刻后,刘明远被引至二楼巡抚房外。
他让亲兵留在楼下,只带了两名心腹文吏,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轻轻叩门。
房门打开,文士子敬立于门侧,微微躬身:“刘大人,请。”
刘明远迈步而入,只见巡抚正临窗而坐,手边矮几上放着一杯清茶,那叠致命的信件却已不见踪影。
赵同舟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旅途后的倦怠,与下午初看信件时的冰寒判若两人。
“下官邕州城主刘明远,拜见巡抚大人!”刘明远上前几步,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
“刘大人不必多礼。”赵同舟虚扶一下,声音温和,“本官此行,主要是巡察地方,体察民情,本不欲过多叨扰地方。
没想到刘大人消息如此灵通,这么快就找来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客套,却让刘明远心中一跳,连忙道:“大人说哪里话!钦差驾临,下官若未能远迎,已是失职,岂敢再怠慢?
大人一路辛苦,下官备了些本地特产与酒水,已命人送至客栈厨房,还望大人笑纳。”
“刘大人有心了。”赵同舟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看似随意地问道,“邕州地处边陲,事务繁杂,刘大人治理此地多年,想必不易吧?”
刘明远立刻打起精神,开始汇报邕州近年来的“政绩”——
如何安抚边民、发展商贸、巩固城防,言语间不乏自夸之意,同时也巧妙地将一些可能存在问题的环节一语带过或粉饰太平。
赵同舟静静地听着,偶尔插问一两句,问题都点在关键处,让刘明远不得不更加小心应对。
他隐约感觉,这位巡抚看似温和,实则心思缜密,绝非易与之辈。
交谈间,刘明远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房间,尤其是那张临窗的梨花木桌,上面空空如也。
他心下稍安,但那股莫名的疑虑却始终挥之不去。
他安排在清远居的眼线只来得及报信说巡抚入住后似乎情绪有异,具体为何却探听不到。
这更让他如坐针毡。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后,刘明远见巡抚面露疲色,便知趣地起身告辞:“大人旅途劳顿,下官就不多打扰了。
明日再设宴为大人接风洗尘,还望大人务必赏光。”
“好,刘大人盛情,本官却之不恭。”赵同舟点了点头,并未拒绝。
刘明远再次行礼,在子敬的陪同下退出了房间。
直到走下楼梯,回到自己的亲兵队伍中,他才暗暗松了口气,但眉头却皱得更紧。
巡抚的态度看似正常,但他总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刚才的会面中。
“回府!”刘明远低声下令,眼神变得锐利,“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