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月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直到杨心儿说完,她依旧定定地望着她,那目光锐利,仿佛要穿透皮囊,看清内里。
半晌,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犹豫和探究:“杨心儿,你究竟是怎么了?”
杨心儿微微一怔。
慕千月继续道,语速缓慢,像是在斟酌用词:“你变了。若是从前,你醒来得知此事,纵不亲自与那泼皮争执。
也定会与你姑母同仇敌忾,认为我假惺惺,别有用心。断不会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来向我道谢,甚至道歉。”
林月娘在一旁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看看慕千月,又看看杨心儿。
面对慕千月直白的疑问,杨心儿并没有慌乱或生气。
她脸上反而绽开了一个浅浅的、却异常通透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了往日的骄纵和算计,只有一种历经世事后的平静。
“表妹观察入微。”她轻轻说道,目光迎上慕千月审视的视线,“没什么特别的缘由,只是……想通了而已。”
她顿了顿,望向远处荒凉的官道,声音带着一丝飘忽:“经历了许多事,尤其是在这流放路上,看着天地茫茫,人命如草芥,忽然觉得,从前纠结的许多东西,争的许多闲气,都变得毫无意义。”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慕千月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坦诚:“既然上天给了我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哪怕是在这流放路上,我也想按照自己的心意,真正地活一次。
不再被从前的恩怨蒙住眼睛,不再为无谓的面子束缚手脚。做我觉得该做的事,说我觉得该说的话,比如,感谢该感谢的人,澄清该澄清的误会。”
她看着慕千月眼中仍未完全消散的疑虑。
笑容里多了几分自嘲和认真:“表妹,或许你不信,但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坏,至少……
不打算继续那么‘坏’下去了。所以,请你也不要一直用看从前那个杨心儿的眼光来看我,可好?”
慕千月凝视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话语中的真假。
过了好一会儿,她眼底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些许,虽然语气依旧清淡。
却少了几分针锋相对:“但愿你是真的想通了。”
她收回目光,重新闭上眼,淡淡道:“你的谢意和道歉,我收到了。若无他事,便回去吧。”
杨心儿知道,这已是慕千月目前能给出的最大程度的缓和。
她不再多言,再次微微一礼,转身安静地离开。
林月娘看着杨心儿离去的背影,轻声对慕千月叹道:“这孩子,倒像是真的有些不同了……”
慕千月眼睫微颤,没有回应,心中却因杨心儿那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一次”,泛起了细微的波澜。
翌日清晨,队伍准备启程时,天地间笼罩着一片白茫茫的浓雾。
寒意刺骨,气温骤降,呵出的气息瞬间凝成白雾。
慕千月坐在车辕上,不动声色地取出一条厚实毛毯盖在腿上,借着毯子遮掩,从空间里取出一个暖手宝悄悄放在身侧。
温热感迅速蔓延开来,驱散了周遭的寒意。
官道在浓雾中若隐若现,队伍在能见度极低的情况下缓慢前行。
押解差役的呵斥声在雾中显得格外沉闷,囚犯们的脚步声也变得格外谨慎。
林月娘看到天气的变化,不由分说地将慕千月往马车里推。
语气里满是心疼:“你这孩子,这般冷的天,还坐在外头逞强!快进去暖和暖和,这车由我来驾。”
慕千月无奈,只得妥协:“小姑,我没事的……”
“什么没事!瞧这天寒的。”林月娘不容分说地接过缰绳,在车辕上坐定。
甫一坐下,她便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异样的暖意自坐垫下方传来。
并非寻常的体温温热,而是一种持续、均匀的热度,在这刺骨寒雾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微微一怔,手下意识地往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