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峰正觉一个头两个大,望着紧闭的城门和黑压压的难民一筹莫展。
耳边是手下弟兄的躁动和流放队伍里隐隐传来的压抑哭泣,更觉心烦意乱。
进城,无异于闯入时疫肆虐的龙潭虎穴;不进城,补给断绝,前路茫茫,这百十口人如何维系?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纤细的身影挣脱了绳索的牵绊,缓缓走到他面前。
是杨心儿!
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张统领。”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张峰耳中。
张峰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不耐:“什么事?退回队伍里去!”
他现在没心思理会她。
杨心儿却没有退缩,反而微微抬起了头,目光直视张峰焦躁的双眼:“民女或许……有个法子,可解眼下困局。”
“哦?”张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满是怀疑,“你能有什么法子?莫非能叫开这城门不成?”
杨心儿摇了摇头,声音平稳:“城门既因时疫而闭,强求入内恐招祸端。民女是想,或许我们可以绕开这座城。”
“绕开?说得轻巧!”旁边竖着耳朵听的老五忍不住插嘴,语气讥讽,“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补给怎么办?这么多人喝风饮露吗?”
杨心儿转向老五,轻轻颔首,算是见礼,然后才不疾不徐地重新看向张峰:“张统领,从此处往东,不足五里,有一处废弃的旧码头,虽已荒废多年,但水道尚通。
据民女所知,明日午时,会有一支北上的商船队在那里临时停靠休整。”
她的话语如同在滚油里滴入了冷水,让张峰和周围几个官差都愣住了。
“商船队?”张峰眼神锐利起来,紧紧盯着杨心儿,“你如何得知?消息可准确?”
杨心儿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神色:“民女家中……未获罪时,与几支商队略有往来。
这支商队规模不小,拥有数艘大船,此次北上所载货物似乎不多,船舱颇有空余。
他们此行利润不丰,若能得一笔额外的船资,想必不会拒绝。而且,走水路,既能避开陆路关卡与可能的疫病蔓延区,速度也比步行快上许多。”
她条理清晰,将缘由、利弊一一道来,听得张峰心头一动。
这确实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出路!
老五也收起了轻视,瞪大了眼睛:“大船?能装下我们这么多人?”
杨心儿肯定地点点头:“足够了。他们空余的舱位,容纳我们这些人绰绰有余。”
张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和疑虑,沉声问道:“你为何要告诉我们这些?”他可不认为这杨家小姐是纯粹的好心。
杨心儿抬起眼,目光坦然中带着一丝苦涩:“民女与祖母,以及这队伍中的许多人,都已疲惫不堪,前途未卜。
若能搭乘商船,早日抵达流放之地,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再者,”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昨日那碗热水,民女还未谢过统领。”
最后这句话,让张峰神色微动。
他审视着杨心儿,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
片刻后,他猛地一拍大腿,脸上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处逢生的兴奋。
“好!好一个绕道而行!”张峰的声音洪亮起来,带着决断,“杨家小姐,若此事能成,你当记一功!老五!”
“在!”老五连忙应声。
“传令下去,队伍原地休整,派两个机灵的兄弟,立刻按杨小姐说的方向,去那个旧码头探查确认!其他人看好队伍,不得有误!”
“是!”老五响亮地应了一声,看向杨心儿的目光也少了几分之前的轻蔑。
张峰再看向杨心儿时,语气缓和了不少:“杨小姐,此事若真如你所说,你们祖孙二人,路上或可稍得照拂。”
杨心儿微微屈膝:“多谢统领。”她不再多言,默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