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月正欲转身不理这无妄之灾,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河滩后方那片稀疏的林子边缘,人影晃动。
几乎同时,负责警戒的押差老赵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什么人?!”
这一声如同石子投入死水,惊得或坐或躺的人群一阵骚动。
张峰反应极快,立刻拔刀出鞘,一步跨到人群前方,目光锐利地望向林子方向。
其余几名押差也纷纷持械上前,结成简单的防御阵势。
只见从那林子里,仓惶奔出二十余人。
他们大多穿着绸布衣衫,此刻却已是破烂不堪,沾满泥污。
有人空着手,有人则死死抱着大小不一的箱笼包裹,个个面色惊惶,气喘吁吁,直朝着张峰他们所在的岸边跑来。
看打扮行囊,像是一支遭遇了变故的商队。
为首的是个约莫四十岁、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他见到张峰等人官差打扮,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隔着一段距离就喊道:“官爷!各位官爷!救命啊!”
张峰并未放松警惕,手中钢刀横握,沉声喝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奔逃至此?”
那中年商人跑到近前,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他扶着膝盖,喘着粗气道:“官、官爷……我们是徽州来的行商,姓胡,胡永年。
原本雇了镖师走货往滁州,谁料……谁料前面黑风坳遇、遇到了狼群袭击!”
胡永年话音刚落,流放队伍里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狼群?!”一个瘦高个儿的流犯猛地跳起来,脸色煞白,“你们把狼群引到这儿来了?!”
“天杀的!自己倒霉还要拖累别人!”一个妇人紧紧搂住吓哭的孩子,尖声骂道,“咱们这群老弱病残,还不够狼塞牙缝的!”
“官爷!不能让他们留在这儿!快赶他们走!”人群骚动起来,恐惧像野火般蔓延。
他们本就是戴罪之身,一路艰辛,好不容易歇口气,竟又碰上这等祸事,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瞬间对那些行商充满了敌意。
张峰脸色铁青,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他何尝不恼火?
押送流犯已是重责,若再折损人手,他难逃干系。
他厉声打断流犯们的喧哗:“都给我闭嘴!乱什么乱!”
喝止了手下人,他锐利的目光死死钉在胡永年脸上:“狼群?有多少?离这里多远?说清楚!”
胡永年被他吼得一哆嗦,连忙指向身后的林子,声音带着哭腔:“多,多得数不清!绿油油的眼睛漫山遍野!
我们拼死才冲出来……镖师弟兄们为了断后,怕是……怕是已经……”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脸上满是后怕与悲痛,“我们慌不择路,沿着河滩跑,远远看到这边有火光有人烟,才、才奔过来求救啊官爷!不是成心要害各位!”
他身后那些狼狈不堪的商队成员也纷纷哀求作证。
“官爷,救命啊!”
“狼群真的就在后面!”
张峰眉头紧锁,快速权衡。
黑风坳离此地的距离不算太远,狼群若是循着气味追来,并非没有可能。
此刻若是将这些行商强行驱逐,他们必死无疑,但同样也可能激怒尾随的狼群,将这片河滩直接暴露在危险之下。
“头儿,怎么办?”老赵凑近低声问,脸色凝重。
张峰还未说话,胡永年就急忙抢上前一步,几乎是扑倒在张峰面前。
声音因急切而嘶哑:“官爷!官爷明鉴!我们绝非空手求援,只要官爷肯庇护我等,商队所携财物,愿尽数奉上,以酬大恩!”
他一边说着,一边慌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又示意身后抱着箱笼的伙计赶紧打开。
只见里面露出些许金银锭子和珠宝首饰的光泽,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晃眼。“这些……这些都给您和各位差爷!只求给条活路!”
流放队伍中原本的咒骂和骚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