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东宫书房。
永宁公主提着裙摆,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室内有些昏暗,沈景玄独自坐在窗边,手里握着一卷书,目光却毫无焦距地落在窗外,连她进来都未曾察觉。
他周身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沉郁,与往日那个温润儒雅、神采飞扬的太子判若两人。
永宁心中微涩,故意放重了脚步,走到他身边。
扯了扯他的衣袖,语气带着娇蛮,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寂:“皇兄!你不疼永宁了是不是?永宁来了这么久,你都不理我!”
若是往常,沈景玄早已转过身,或是无奈地笑着戳她的额头。
可今日,他只是极慢地转过头,眼神空洞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永宁脸上的娇嗔瞬间僵住,慢慢收敛。
她仔细打量着皇兄,他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那是一种极力压抑却依旧无处遁形的痛苦和……失魂落魄。
她心中猛地一沉,没想到皇兄对那慕家丫头如此的看重。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言,皇兄心中最重要的女子应是南桐才对。
可此刻,看着沈景玄这般模样,她心中忍不住打鼓!
她猛地跺了跺脚,声音拔高,带着明显的赌气和不满:“原来在皇兄心里,我这个嫡亲的妹妹,还抵不上慕家那个丫头重要!
她不过是个臣子之女,凭什么让皇兄你如此牵肠挂肚,连正眼都不瞧我了!”
沈景玄被她尖锐的声音刺得眉头紧蹙,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与更深沉的痛楚。
他依旧没有像往常那样温言哄慰,只是疲惫地闭了闭眼。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心力交瘁的漠然:“永宁,休要胡闹。回去。”
这简短的几个字,如同冰水浇头,让永宁瞬间愣住。
她从未被皇兄如此冷淡地对待过,巨大的落差让她又惊又怒。
那点小女儿的脾气彻底被点燃,叛逆心起,反而更不肯走了。“我不回去!”
她挺直了脊背,语气带着一种属于皇室公主的骄横与理所当然:“皇兄,你醒醒吧!那慕千月身为大乾子民,受父皇母后恩泽,慕家更是世代沐浴皇恩!
如今国家需要她,她理应为国分忧,代我和亲南诏!这是她的荣幸,也是她慕家应尽的忠义!你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沈景玄霍然睁开眼,目光如电般射向永宁,那眼神中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失望,还有一种永宁看不懂的复杂情愫。
“荣幸?忠义?”他几乎是咬着牙重复这两个词,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永宁,你可知南诏是何等地方?
你可知一旦踏上和亲之路,她此生将面临什么?你将这视为荣幸,可这‘荣幸’背后,是她一生的自由、喜乐,甚至可能是性命!这就是你口中的忠义?!”
他向前一步,逼视着永宁,语气痛心而凌厉:“我大乾的江山,何时需要用一个女子的终身幸福、用牺牲臣子之女来换取安稳?若真如此,这江山坐得可还安稳?这忠义,要得可还心安理得?!”
永宁被他从未有过的严厉质问震得后退了半步,脸上血色褪尽。
她低下头,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委屈和不服气的嗫嚅:“皇兄不舍得那慕家丫头去和亲,难道……难道就非要我这个亲妹妹去,你才心安吗?”
她抬起眼,努力想找回一点底气,“她能替我去和亲,是她的福气!皇兄莫非忘了,她慕家之前获罪,她也是戴罪之身,是个流犯!
就算如今赦免了,留在京城,以她那样的出身和经历,还能找到什么好婆家?京城里哪个高门大户愿意真心求娶一个曾被流放的女子?”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谁知道她在流放的路上都遭遇过什么?这难道不是父皇母后,还有我们皇家给她的恩典和最好的出路吗?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皇兄你又何必……何必为了这样一个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