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似的。
他轻轻挥了下手,书吏就捧着账册过来了。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低,但是特别清楚:“兵部的批文上写得明明白白的,三年里领了三千斤乌头,说是用来‘防止箭簇腐烂’。可是你们这儿上报的损耗竟然达到了五千斤。多出来的这两千斤,是从哪儿来的呢?”
陆昭冷笑着说:“边关离得那么远,路上要是有了疫病,药材烂掉是很平常的事儿。”
“你说得倒是没错。”
裴衍把密件打开,“可是按照律法,只要涉及烈性毒物泄露的情况,就得马上向刑部报告备案。”
驿站转运的记录里啊,压根就没有任何相关的文书。
嘿,更邪门儿的是——”他往前迈了一步。
“这多出来的两千斤‘损耗’,正好和北营半年收到的‘特供伤药’的数量对上了。而且啊,经过化验,那些膏药里乌头的含量超出标准十倍呢,根本就不能用来疗伤。”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就像锤子一下下砸在人心上:“所以啊,你不是什么乌头有损耗,而是借着军械的名义,把乌头伪装成药材,偷偷地运到北营,做成毒箭来赚钱!”
陆昭的瞳孔一下子就缩紧了,冷汗从额头流下来,滴到衣服上,留下了深色的印子。
他一直特别得意的那些账目,经过这么一层一层地推理,就像纸糊的房子一样,一下子就垮掉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穿过那些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说得可真好啊,什么‘我不入地狱,谁入’。”
大家都回过头去看,就看到楚云栖慢悠悠地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卷发黄的残页。
她的衣服轻轻飘动着,走路都没什么声音,可看起来就像是带着光走过来似的。
她把《军械志》的残卷打开,拿到陆昭的眼前:“你用的那个‘滴灌法’,是他们裴家典籍里记载的。”
“你做的那种‘箭槽纹’,是出自裴父的手稿。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可干的却是陷害忠良的事儿!十年前,你的师傅裴承远将军,就是因为揭发药材造假才被陷害的——你今天做的这些事,和当年那些坏蛋有什么区别呢?你呀,就是他们那种人的翻版!”
陆昭整个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熟悉的字迹,就好像灵魂都被抽走了一样。
他膝盖一下子就软了,“噗通”一声就跪到地上了,眼泪哗哗地流,满脸都是泪道子,哽咽着说:“我……我是真不想再看着好人流血了……我错了啊……”
案子结了七天之后,天终于是晴了。
京城里面这场风波啊,也慢慢平息下去了。
就只有楚云栖,在窗前点着蜡烛,每一夜都睡不着觉。
她老是感觉这场胜利来得太突然了,就跟做梦似的。
直到有一天早上,边关那边的紧急公文送到了——裴衍已经在前线开始推行新的堤防制度了,老百姓都夸他是“裴青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