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明白,要是再晚一步,整个天机阁都得被烧成灰了。
“云栖,赶紧跟我走,皇上着急见你呢!”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袖子里的手指都微微发颤,眼睛里全是担忧和警告,“宫里下旨了,要彻底清查‘天机阁的余孽’,只要是跟前朝格物学有关的书和东西,全都得查抄封禁,要是不听话,就按谋反来治罪!”
楚云栖心里猛地一紧。嘿,这招可真够狠的,简直就是釜底抽薪啊!
林家这是打算把她的知识来源给切断喽,想让她又变回那个啥依靠都没的国子监普通学子呢。
她那反应可快了,几乎是一下子就拿定了主意。
她侧过身子朝着柳知夏小声嘀咕,说话速度快得很:“赶紧把我书房暗格里的《防变七策》还有所有证据的副本拿出来,分别藏在三个地方。”
“一个地方呢,交给太医院里那些受过咱们好处的寒门医官;还有一个地方,就把东西深深地埋在城外农官司的试验田下面;最后这个地方啊……”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眼睛就像能穿透好多宫殿似的,朝着京城最神圣的那个方向看过去。
“我得自己去,把东西封到国子监孔庙的香炉底座里。”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那坚定的劲儿就像磐石一样。
“只要那点真的火种没灭,以后肯定会有人接着把这事儿干下去的。”
当天晚上,刑部大牢里亮堂堂的。
被单独提审的陆昭,面对着亲自来审他的刑部老尚书,刚开始的时候还带着那种文人的高傲和固执呢。
等到那些被截获的火药,还有暗渠的图纸被“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到桌子上的时候,他还在嘴硬地辩解:“我做的这些事儿啊,都是为了让军队强大起来,为了咱们大周不再被那些蛮夷欺负!”
他眼睛里还闪着那种狂热的光,就好像自己是为了国家牺牲的那种悲壮的英雄似的。
老尚书很不屑地哼了一声,让人拿出来一张拓印。
那张纸上就写着四个字,这四个字就是从暗渠石壁上拓下来的——“天工三年”。
陆昭的眼神刚碰到那熟悉的刻痕,瞳孔一下子就缩紧了。
他把手伸出去,手指头哆哆嗦嗦地在纸面上摸过,那触感又糙又真实,每一笔的拐弯抹角,都跟他小时候在恩师裴承远的作坊里亲手刻下的印子一模一样。
这时候,耳朵里就好像听见师父在叹气,还说着:“钻研机关这事儿啊,关键是得心里明白。”
回忆就像潮水似的全涌上来了。
在烛光底下,他跪在青砖地上,一笔一笔地刻下“天工三年”这几个字,那时候他眼睛里含着泪,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对师父的敬重。
“师父啊……”他小声嘟囔着,声音就跟风中快碎掉的树叶似的。
“我怎么就变成……变成您最讨厌的那种人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