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
“他们想偷我的策论?”她轻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与无尽的锋芒。
“那我就让全天下,都听见我的声音。”
心头忽有涟漪扩散,似某种无形之力正在运转——知识的防线已然筑成,思想的浪潮即将涌起。
她转身对身后的老秤递出一份誊写工整的稿子,正是那份真正的《实政三策》。
“老秤,拿着这个,去办我交代你的事。”
老秤接过稿子,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一场思想的风暴,将在乡试开考前的最后时刻,从最意想不到的地方,轰然引爆。
子时,京城万籁俱寂,唯有清源书局内灯火通明。
印刷机的轰鸣被厚重的棉被层层裹住,化作沉闷的低吼,在狭小的屋子里来回震荡,震得人耳膜发麻。
油墨的浓烈气味混着纸张的草香扑面而来,熏得老秤鼻头发酸,额角不断渗出细密冷汗。
他盯着一摞摞墨迹未干的《楚会元策要》,指尖轻触纸面,湿漉漉的油墨竟黏住了皮肤,留下几道灰黑指痕。
封面那行朱红大字“天下之政,在利民之实”,像一道烧红的烙铁,灼得他眼皮直跳。
烛火摇曳间,那红字仿佛在纸上蠕动,映入眼底,烫进心里。
“东家,这……这简直是把自己的策论在考前就昭告天下!”老秤声音发颤,喉头滚动,手心沁出的冷汗几乎打湿了书角。
“若是被人抓住其中片语,大做文章,科举之路就断了!这不是把刀递到他们手里吗?”
楚云栖一身劲装,袖口微卷,正俯身校对最后一页的油墨。
她指尖拂过一行小字,确认无误后轻轻点头,闻言头也不抬,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不,老秤。我这不是递刀,这是把火种撒向被积雪覆盖的寒门之地。”
她的声音不高,却如铁石相击,清晰穿透机器的嗡鸣,“他们想用我的文章定我的罪,也得先看看——这天下有多少读书人,会因为这些文字而站到我这边。”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早已拟好的告示,纸面微皱,边缘还沾着一点石灰粉,显然是反复修改过的。
她将告示递给老秤,指尖冰凉却坚定:“贴出去。凡是来购买此册的举子,皆可凭书册到柜上,免费领取‘石灰防潮法’与‘稻种保存图’各一份。”
老秤一怔,接过告示时,触到那粗糙的纸面,心头猛地一震。
那两份图纸他见过——简单几笔,却藏着能让万千农户免于饥荒的智慧。
不是天方夜谭,而是田埂上的真知。
他忽然明白,东家送的不是书,而是一份活生生的希望,一份看得见、摸得着、能捂热穷人心窝的实利。
这火种,不仅要点燃学子的心,更要先暖热百姓的身。
“阿骨打,你的车队准备好了吗?”楚云栖转身,目光投向一旁默立如山的高大胡商。
阿骨打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在昏黄烛光下宛如刀锋闪亮。
他拍了拍腰间的皮囊,皮革摩擦发出沙沙声,声音洪亮如钟:“楚先生放心,我手下这帮小子,别的本事没有,穿街过巷,比耗子还溜。三百册书,天亮之前,保证让城南的贫民窟和城北的寒门学舍,人手一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