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栖站在黑水渡的堤坝上,北风吹动她的衣袂,猎猎作响。
指尖残留着河泥的粗粝与石灰的涩感,耳边是江涛与铁索轻鸣的交响。
她闭目静思,识海中浮现一幅推演图景:九边镇陆续建起水泥厂,屯田军自给自足,边防费用逐年下降……仿佛有一股暖流自心底升起,玉简微热,似在回应她的信念。
片刻后,脑海中似有低语轻响:“若将河工学堂推广至九边重镇,以工代兵,十年之内,可削减三成军费,增加五成综合战力。”
她遥望着北方白茫茫的雪原,眸中闪烁着比星辰更亮的光,仿佛在对一个远方的人轻声低语:“裴衍,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把水泥厂直接修到敌国的家门口去?”
话音刚落,识海中的玉简金光大盛。
“检测到跨领域利国之顶级实践,功德点+140,累计820\/1000。【举人】级功德池即将沸腾——【贡士】认证已进入启动倒计时。”
楚云栖嘴角微扬,心中豪情万丈。
水泥,将是她撬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支点。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匆匆赶来,神色有些古怪,他递上一封并非来自兵部,也非来自政事堂的公文,低声道:“大人,京城来的……礼部的信使,说有要事请您即刻过目。他还提到……您的‘出身核查’文书已送达前线。”
礼部?
楚云栖脸上的笑意缓缓凝固,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此刻身在军情第一线,为国铸防,礼部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来者是礼部主事,一身崭新的官袍,下巴微扬,眼神里透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没有多余的寒暄,只从袖中取出一卷由火漆封口的公文,声音尖利地在肃杀的军营前院中划开一道口子:“奉陛下令礼部协查,翰林院侍读楚云栖,因身份存疑,德行有亏,经礼部核议,停职待查!”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随从便将另一份告示,“啪”地一声贴在营门旁的告示墙上,那上面的墨字触目惊心——“禁售妖书《格物小识》,凡私藏、传抄者,一经查获,以惑乱圣听论处!”
纸张拍墙的脆响如刀割晨风,墨迹未干便已散发出浓烈的松烟气味,仿佛连空气都被这道禁令染上铁灰。
街角一只乌鸦惊飞而起,翅影掠过斑驳的砖墙,留下几声嘶哑的啼鸣。
一石激起千层浪。
消息如插上翅膀的瘟疫,短短半日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无数士子扼腕,百姓哗然。
那个以一篇《格物小识》惊艳了整个大晏,被誉为百年不遇之奇才的楚云栖,竟被一道公文硬生生摁断了青云之路。
清源书局二楼,楚云栖一袭素衣,静立窗前。
楼下街口,那张刚刚贴上不久的告示,已被愤怒的学子们撕得粉碎,残片在初春的寒风中翻滚,像一只只折翼的蝴蝶。
冷风裹挟着碎纸擦过脚边,发出窸窣的轻响,如同低语控诉。
她指尖触到窗棂,木面粗糙沁凉,指腹却稳如磐石。
她的神情没有半分怒意,平静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窗外柳枝尚未抽芽,枯枝在风中微微震颤,映在她眸中,竟似不动分毫。
裴衍推门而入,脚步沉重,带进一阵湿冷的雨气。
“礼部这次是铁了心要置你于死地。阿骨打那边已经查明,赵崇安他们派人调查你是身世身份,估计已经怀疑你的女子身份了。”
楚云栖的指尖仍在窗棂上轻轻敲击,节奏如更漏滴水,清晰而恒定。
她转过身,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寒芒,声音清冷而坚定:“我要一女子身份从新参加考试,为天下女子争一条不一样的路。”
“麻烦你把这个折子递给陛下,我相信陛下看过后会同意的”
天色未明,皇城宫门之外,晨雾弥漫,青石板上已凝满露水,映着群臣跪伏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