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衡一身朝服,率领着三十七名御史、翰林等官员,齐齐立于丹陛之下。
他们摘下官帽,整齐划一地跪倒在地,声震长空:“臣等,请陛下看在楚云舒为天下学子、天下百姓、为江山社稷做出的贡献,请恕楚云舒欺君罔上之罪!”
人群中,一位年过古稀的老翰林,颤巍巍地展开一幅手书的横幅,布帛展开时发出轻微的“簌”声,上面只有三个大字——“楚云舒”。
他老泪纵横,也随之跪倒。
宫中立时震动。
乾清宫内,皇帝听闻禀报,气得将手中的茶杯猛地摔在地上,瓷片四溅,茶水泼洒如血,一股苦涩的龙井香气混着怒意在殿内回荡:“一个女子,一个区区的状元,竟能让朕的满朝文武为她下跪?!”
片刻沉默,老内相低声劝道:“陛下,拒之则寒士子之心,允之则可借势观其才学。况且民心如潮,逆之恐生大患。”
皇帝闭目良久,终是长叹一声:“拟旨。”
而此刻,楚云舒正立于高高的城楼之上,俯瞰着这风起云涌的京城。
晨雾中,无数份手抄的请愿书正在人群中传递,纸页翻动的声音如春潮低语。
她忽觉心间一热,仿佛万千声音在耳畔回响——那是街巷间的议论、学子的诵读、百姓的歌谣,汇聚成一股无形的力量,如江河奔涌,冲刷着旧日堤坝。
就在这时,远处一道明黄色的影子破开浓雾,朝着宫门疾驰而来。
那是传旨的内侍,高举着一卷黄绸圣旨,尖锐的嗓音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圣旨的内容,随着他的靠近,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民心所向,特开恩科。策论一场,不限题格,准楚云舒以女子身份,持此诏,从新应试!”
(提示:此后女主改回本名楚云舒,楚云栖是女主哥哥的名字)
皇权,终究在滔天的民意前做出了让步。
然而,这看似的胜利,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寒意。
“不限题格”,这四个字背后,是帝王亲自布下的考场,是整个朝堂投来的审视目光。
晨光终于刺破云层,金色的光辉洒满巍峨的贡院。
那扇紧闭了数日的朱红大门,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随着沉重的“吱呀”声,缓缓开启。
门内,是深邃如渊的考场甬道,门外,是暗流汹涌的整座京城。
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紧张交织的独特气味,每一丝风都似乎带着利刃的寒意,掠过耳际时发出细微的嘶鸣,像冷铁刮过青石。
楚云舒在自己的桌案前站定,手中那块刻着“特许”二字的木牌,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眼——金漆反光灼目,映得她瞳孔微缩,仿佛一道无形的烙印烫在掌心。
她没有立刻进去,目光平静地扫过门口一张张或激动、或嫉妒、或鄙夷的脸。
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锣响划破贡院的宁静,震得屋檐瓦片簌簌轻颤。
监试官手持一卷明黄色的诏令,登上高台,声音阴冷地传遍全场:“奉圣谕,今科殿试,增补新规!凡答卷之中,涉‘格物’、‘算学’、‘混凝土’等奇技淫巧之字眼者,一律视为离经叛道,当场黜落,永不录用!”
话音落下,满场哗然。
纸页翻动声如惊鸟振翅,脚步杂沓中夹杂着压抑的抽气声。
这道新规,字字句句,都是冲着她楚云栖来的!
这分明是要将她钉死在科举的耻辱柱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