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表面时,他仿佛听见血脉断裂的轻响。
官差将牌子扔进一个冰冷的铁箱,发出“哐当”一声脆响——那声音尖锐得刺耳,像是某种信念轰然崩塌。
待官差走后,老铁捧着那个空空如也的传家木匣,浑浊的老眼再也绷不住,两行热泪滚滚而下,砸在木匣内壁,洇开深色的斑点。
他的指节粗糙皲裂,轻轻摩挲着匣子底部三道深深的凹痕——那是三代人的腰牌留下的印记,如今只剩虚影。
炉火余烬在他身后噼啪作响,映着他佝偻的身影,像一座即将熄灭的山。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连根拔起的绝望:“我赵家三代打铁,到我这儿……竟成了黑户?”
周围的工匠们眼圈泛红,有的死死攥着拳,指甲嵌进掌心也不觉痛;有的低头啜泣,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呜咽混着远处风铃的轻颤,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这不仅是断了他们的生路,更是对他们身份和尊严的彻底践踏。
楚云舒走到老铁身边,轻轻握住他那双布满老茧和烫伤疤痕的大手。
掌心滚烫,仿佛还带着炉火的温度,那热度顺着皮肤渗入血脉,竟让人想起少年学徒时第一次握锤的悸动。
她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只是用一种无比坚定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们能收走牌子,可收不走你打出的每一锤,收不走你刻在骨子里的手艺。”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晨钟穿透迷雾,稳稳落进每个人耳中。
有人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燃起一丝微光,齐齐望向她——那目光中有怀疑,有期盼,更有久违的归属感。
当夜,格物院灯火通明。
烛火在窗纸上跳动,映出忙碌的人影,纸页翻动声、笔尖划过竹简的沙沙声、低语商议声交织成一片。
楚云舒召集了所有核心工匠,周砚归的老师,那位机关术大拿也在其中。
一张巨大的图纸铺在桌上,边缘被压着几枚铜钱防风。
楚云舒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回响,清亮而沉稳:“官府不给我们身份,我们就自己给自己一个身份!”
她指着图纸,那是一个方正的铜牌设计图。
“我将其命名为‘格物院工牌’。”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窗外的虫鸣都似被按下了暂停。
“铜质方牌,正面,刻姓名、专长、工龄,这是我们的立身之本。”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背面,镌刻八个字——技以立身,工可济世!”
“技以立身,工可济世!”一位年轻工匠忍不住低声念了出来,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八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们心中长久以来的阴霾。
他们不再是卑微的匠人,而是能以技术安身立命,以工程造福天下的大匠!
“不仅如此,”楚云舒指向图纸一角一个精密的结构图,“这里,我会嵌入一个由十七个零件组成的微型齿轮组。外人看来只是个装饰,但只有我们自己人知道,转动它特定的角度,能验证真伪。这是我们的防伪机关,也是我们的荣耀印记!”
那一夜,没人睡觉。
锻造车间炉火熊熊,火星四溅,灼热的气浪扑在脸上,带着金属熔化的腥香。
楚云舒亲执刻刀,在第一块刚刚冷却、还带着余温的铜牌上,一笔一划,刻下苍劲有力的字迹。
刀锋与铜面摩擦,发出细微的“滋啦”声,每一道刻痕都像在铭写一段重生的历史。
“编号001,赵铁山,格物院首席锻工。”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薄雾如纱笼罩广场。
格物院前的广场上,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矗立,木板尚未完全钉牢,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没有焚香,没有祭拜,更没有官老爷的影子。
楚云舒站在台下,亲自主持这场格物院史上独一无二的“授牌仪式”。
她请上的第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