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是服用“御赐防疫散”后病情反而加重的病患,面色灰败,气息奄奄,喉间发出拉风箱般的喘鸣;另一席,是服用山野草药方后奇迹好转的三人,虽仍虚弱,眼中却已有了神采,其中一人甚至能微微抬手,向她致意。
无需多言,这活生生的对比,就是最犀利的铁证。
围观的百姓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我们吃的不是药,是毒!是毒啊!”哭声、骂声、拍地捶胸之声汇成一片悲鸣,震得屋瓦微颤。
楚云舒伫立原地,指尖冰凉,胸口像压着千钧巨石。
她望着那碗变黑的药水,耳边回荡着老妇撕心裂肺的哀嚎——这不是一桩案件,而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
回到行辕已是深夜。
烛影摇红,她独坐案前,尚未卸下披风。
忽然,体内一阵异样波动自丹田升起,如春雷暗涌,经络间暖流奔走,额际似有微光流转。
袖中那枚自幼佩戴的青玉简悄然发烫,表面裂纹如蛛网蔓延,又迅速聚合,最终浮现出四枚古拙篆字:「圆满」。
同时,脑海中似有钟声轻鸣,一声低语悄然响起:“仁术济民,格物求真,已契大道。可启‘万象推演’之门。”
她闭目静心,三组意象浮现眼前:「环境感知」「草木吸附」「轮值监官」。
思绪如丝线穿引,交错编织……片刻后,一幅崭新的图景赫然成型——“百里生态巡检制”。
楚云舒猛地睁开眼,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她转身看向身旁的裴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让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寸土、每一滴水,都开口说话。”
裴衍凝视着她,看着她眼中那片比星辰更璀璨的广阔天地,低声道:“这天下,已经拦不住你了。”
火种已在暗夜中结成巨网,密布山河,只待那燎原的东风。
楚云舒站在行辕的窗前,望着窗外震泽湖的万顷碧波。
毒药案了结了,但她心中却无半分轻松。
兵部郎中,太医院副使……这些不过是浮在水面上的烂叶,真正的根系,盘根错节地深埋在看不见的淤泥之下。
区区五十两银子的分润,对一个郎中而言或许是笔横财,但绝不足以让他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去动摇国策。
她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指尖划过案上那份抄没家产的清单——周郎中名下竟有良田三千亩、钱庄七所、矿脉两处……这些财富,岂是俸禄所能积累?
再看账册中的交易频率:每月三批,从未间断。
这不是一时贪腐,而是一条稳定的输送通道……一条隐藏在官药采购、银矿冶炼、赋税调度之间的暗河。
她的目光投向远方的夜色,唇角泛起一丝冷意:“原来如此。他们卖的不是药,是秩序;毁的不是新政,是朝廷的信用本身。”
这根藤蔓,早已缠上了帝国的脊梁。
烛火在深夜的震泽行辕书房内不安地跳动,映照着楚云舒那张清冷而专注的脸。
昏黄的光晕在她眉骨处投下一道锐利的阴影,仿佛刀锋划过冰面。
空气中浮动着陈年纸张的霉味与松脂燃烧的微腥,偶尔“噼啪”一声灯花爆裂,惊得书页轻颤。
她面前,堆积如山的盐引账册仿佛一座无声的坟场,埋葬着无数百姓的血汗。
指尖滑过泛黄的纸页,触感粗糙如枯叶,边缘卷曲如被岁月啃噬过的残骸。
墨迹深浅不一,有的已洇成团团乌斑,像是渗出的旧血。
她的指尖冰凉,缓缓划过一页页账簿,最终停留在崔元启名下那十三家商号的流水上。
一笔笔交易,触目惊心——左手倒右手,互开票引;凭空捏造的运费、仓储费、损耗费,如一条条寄生虫,在账面上蠕动爬行,将一斤盐的成本从最初的一钱五分,硬生生吹胀到了四钱八分。
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张贪婪到扭曲的嘴脸。
她甚至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