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那是一张以江南七府地图为基底的巨图,上面用朱砂红点,密密麻麻地标注出了数十个名字。
每一个名字旁,都清晰地注明了其利用职权、贪墨银两的简要罪状。
而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是那些红点之间,用黑线勾连起的利益网络。
那一根根黑线,如同血脉,交织缠绕,最终赫然汇聚向一个名字——江南道按察使,周承!
图谱之下,楚云舒亲笔题写了一行大字,笔锋锐利如刀:“欲告我越权者,请先对照此图,自首其罪!”
消息传出,准备联合弹劾的官员们瞬间噤若寒蝉。
那张图谱如同一面照妖镜,将他们所有肮脏的交易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去弹劾楚云舒?那等于是在告诉天下人,自己就是图上的一员!
按察使周承更是气得当场砸碎了心爱的砚台,瓷片四溅,墨汁泼洒如血,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一手釜底抽薪,直接打断了敌人的脊梁。
而就在官场人人自危之际,一股意想不到的力量,从民间涌起。
沈青梧之母,沈家老夫人,竟悄然从沈家遍布江南的商号中,抽调了上百名最顶尖的账房先生,组成了一支“民间审计团”,主动请缨,协助楚云舒核查那些更为偏远、账目更为混乱的州县。
三十年前,沈老夫人娘家因拒贿遭构陷,父亲病死狱中,母亲抱着幼子跪雪求情无人应答——今日,她终于等到一位敢动刀的青天。
“青天大老爷!不,青天大公主啊!我们县的王主簿,三年前强占了我家五亩水田,这是地契!”
“我家的布行,年年都要给他交三成的‘孝敬’,不然就派人来找茬,这是我们私下记的黑账!”
百姓们捧着泛黄的地契、染血的借据、颤抖的诉状,蜂拥而至。
有人哭嚎,有人跪拜,有人将状纸高举过头顶,仿佛献祭。
一时间,江南大地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揭黑账”风潮。
无数小吏在如山的铁证面前,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跪在巡按行辕门前,磕头如捣蒜:“殿下饶命!我们不是主谋啊!贪来的银子,大头都要层层上贡,上面有人要分润的!”
民心,彻底倒向了楚云舒。
三日后,楚云舒在行辕广场上,筑起了一座高台,名曰“账刑台”。
三百份虚假账册堆积如山,风吹过,纸页哗啦作响,像是亡魂最后的控诉。
她亲自登上高台,在万众瞩目之下,拿起第一本账册,高声宣读:“乌程县令,虚报学宫修缮,贪墨六万两,致使学子失学,乡绅捐款不知所踪!”
话音落,她将账册扔进火盆。
烈焰升腾,吞噬了那写满谎言的纸张,焦臭弥漫,热浪扑面。
“长洲县库吏,私吞漕粮三千石,致使去年冬,三百户百姓断炊!”
第二本账册,化为灰烬。
火光映红了楚云舒的脸,也映亮了台下无数百姓含泪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