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舒的翻案之举捆绑在了一起!
谁敢动她,就是动我裴衍,就是与我裴衍不死不休!
这位权倾朝野的将军大人,竟是将他整个仕途乃至整个家族的命运,都压在了她这个来自异世的孤魂身上。
正在此时,一名不起眼的家丁悄然靠近,对她耳语几句。
那是沈青梧的母亲,那位深居简出的尚书夫人,用她的方式送来的情报。
“校尉只说一句——‘将军令:钦差断案之时,天子法驾不得擅动’。”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楚云舒的脑海中炸响。
她眼前闪过前日密信中的字句:“东宫动摇,三司观望,内廷已伏吾党。”难怪……难怪裴衍敢行此逆举。
太子称病不出,通政司为裴党所控,皇城四门皆在其手——这一道命令,不是僭越,而是宣告:**此刻的朝廷,由他执笔定乾坤**。
她抚过桌案上那本已经翻得卷了边的《皇陵旧案卷宗》,羊皮封面粗糙而温热,指尖摩挲间似有无数冤魂低语。
忽然,她低声笑了起来,笑声清冷如月下碎冰。
他不是来护我的。
他是来护“法”的!
以将军之名,禁天子之行!
这是何等疯魔,何等决绝!
若她楚云舒翻案成功,这道命令就是定国安邦的雷霆手段;可若是她失败了,裴衍这道命令,就是白纸黑字的谋逆铁证,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好一个裴衍,竟与她想到了一处。
既然退无可退,那便一同搅个天翻地覆!
“传我命令!”楚云舒的声音陡然拔高,清亮而果决,瞬间压过了周遭所有的议论与恐慌,“七日之内,启程赶赴皇陵地界,本官要于皇陵之前,公开重审‘盗陵案’!”
她转向老秤的徒弟:“立刻起草《昭雪告谕》,详述七户冤情,历数旧案疑点,三日后,告谕贴满七府全境!”
“不可!”裴浩大惊失色,急忙劝阻,“大人,徐怀安已经以刑部的名义发来公函,言明‘旧案定谳,国法如山,不得擅启’!我们若是强行开审,他必然会以‘动摇国本’之罪上奏天子!届时,京畿左卫也护不住我们!”
楚云舒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将裴衍那封足以引来杀身之祸的密信,缓缓置于摇曳的烛火之上。
橘色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信纸,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将那一行行惊心动魄的字迹化为飞灰。
焦味升腾,混着松脂香气,在鼻尖缭绕。
她凝视着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在空中,语气平静却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国本?国本不是刑部档案里那几行冰冷的判词,而是七府百姓跪在漫天大雪里,用血泪喊出的那一声‘冤’!”
她从怀中取出小满替她细心收好的、原主的那支白玉簪。
簪身在烛光下温润通透,泛着乳白色的柔光。
当她将簪尖对准火光时,那些细密的刻痕瞬间清晰起来,构成了一幅繁复而诡异的“皇陵图”。
她指尖轻轻拂过,触感微凹,仿佛抚摸着一段被遗忘的密语。
“这纹路……”她低语,“竟与漕渠地下暗闸的构造有些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