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石匣,被庄重地立于七家荒芜的祖坟之前。
楚云舒亲自拿起刻刀,在石面上一笔一划,刻下四个大字——**待雪之碑**。
风吹衣袂,夜色深沉。
远处皇陵巍峨如巨兽盘踞,仿佛也在静听这无声的控诉。
江南府衙,惊堂木落,声沉如雷。
三司会审的巨大牌匾下,气氛已然凝固如冰。
上首主位,徐怀安一身绯色官袍,面沉似水,眼中是淬了毒的冷光。
他盯着堂下那一身素衣却脊背挺直的女子,声音仿佛从齿缝中挤出:“楚云舒!你不过一介钦差,奉旨查案,却擅自越权重审十年定谳之案,将朝廷法度视为何物?这是藐视国法!”
话音掷地,堂上堂下,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楚云舒身上,有惊疑,有担忧,亦有隐藏在暗处的幸灾乐祸。
然而,楚云舒恍若未闻,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她只是平静地侧了侧身,对身旁的裴浩微微颔首。
少年捧着一个沉重的石匣走上堂中。
那石匣灰白粗糙,周身被一层厚厚的水泥完全封死,没有一丝缝隙,显然一旦封存,除非暴力破开,否则绝无可能再动手脚。
“开!”楚云舒只吐出一个字。
亲卫上前,铁锤重重砸下,碎石迸溅。
在一片沉闷的敲击声中,石匣裂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一片边缘不甚规整的龙纹玉片,几卷泛黄的原始手札,以及一枚小巧的铜铃。
三样证物,静静躺在破碎的石匣中,却仿佛带着十年的冤屈与血泪,压得整个公堂都喘不过气来。
楚云舒拿起那几卷手札,目光扫过堂上堆积如山的卷宗,声音清冷:“徐大人,此乃当年验尸官的原始手札。我曾以‘笔迹模拟’之术,将当年验尸官吴七的所有笔迹进行拆解重构,与如今堂上卷宗的笔迹进行比对。”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刻刀,剖开伪装的皮肉:“笔锋,卷宗上的字迹刻意模仿,却在‘捺’笔处多了一分急躁;墨滞,手札所用为松烟墨,而卷宗则是油烟墨,墨色沉浮截然不同;纸纹,手札是十年前江南特有的竹麻纸,而卷宗所用,却是七年前才从京城传来的宣纸。请问徐大人,这物证,要如何解释?”
徐怀安瞳孔猛地一缩,脸上血色褪尽,瞬间变得煞白!
他死死盯着那手札,几乎是咆哮出声:“伪证!一派胡言!这必是尔等连夜伪造,用以混淆视听的伪证!”
他的声音在公堂之上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