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一个惊人的消息以风一般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城——钦差大人楚云舒,竟在巡抚行馆外,自设“民审台”!
行馆门前,一张长案,三尺惊堂木,三百名闻讯赶来的寒门学子席地而坐,神情肃穆,充当“民审”的见证。
吴七,那个背负血海深仇的汉子,站在台前,声音嘶哑地陈述着当年的惨案。
他的嗓音沙哑如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撕裂而出。
疯癫的仵作赵三也被带到台前,他那断断续续的“锤……处决”之语,被楚云舒的亲随清晰地复述出来,每一个字都敲在众人心上,仿佛有铁锤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回响。
紧接着,楚云舒命人将三幅巨大的图卷当众展开——
第一幅,《机关图》,由吴七父亲绘制,揭示了皇陵工程偷工减料之实,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标记如蛛网般交织,触目惊心;
第二幅,《冤案吞银图》,猩红墨线纵横交错,将三部衙门的贪腐脉络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第三幅,《尸检对比录》,用炭笔精细描绘了锄头伤与锤击伤的创口形态差异——前者边缘参差,后者深陷圆整,宛如判决书上的印章,无声却有力。
三件铁证,如三座大山,压得现场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楚云舒站起身,清越而有力的声音响彻全场:“今日,我楚云舒不奏对天子,只问百姓!此非‘奏对’,乃是‘民问’——”
她目光如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问,大晏之法,可能容忍朝廷命官,冒领死人钱?”
“二问,大晏之法,可会冤杀良善,反将屠夫奉为圭臬?”
“三问,这煌煌青天,赫赫律法,究竟是属于天下万民,还是仅仅是某些人的私有物?!”
一言既出,满城哗然!
茶馆酒肆,街头巷尾,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石破天惊的“钦差审刑部”。
民意如潮,开始朝着徐党高筑的堤坝,发起第一波冲击。
当夜,楚云舒的功德池中,金光前所未有地汹涌澎湃。
系统提示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民心所向,律法归位。‘律法推演’模型补全度100%,司法腐败识别率提升至98%!解锁终极权限——‘判例反噬预警’,可根据对手性格、势力、可用资源,提前预判其所有反扑路径及应对死角。”
楚云舒立于灯下,手中那张粗糙的“铁券纸”上,已用狼毫写下了廷议三问,正是白天她在民审台上的宣言,只是字句更加锋利,直指核心:“一问银去向,二问人死因,三问法属谁?”
她轻轻抚摸着吴七父亲那本浸透血迹的手札,纸面粗糙,血痕凹凸可感,仿佛还能嗅到当年地下密室中淡淡的铁锈腥气。
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彻骨的寒意:“徐怀安,你以为我只是在为你翻一件旧案吗?不——我是在挖你的根。”
话音未落,窗外夜色中,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一枚小小的蜡丸被无声地射入窗棂。
楚云舒展开蜡丸中的纸条,上面是宫中内侍省独有的墨印,内容仅有八个字:“明日辰时,御前奏对。”
终于来了。
她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火星飘落掌心,微烫。
她推开窗,夜风灌入,吹得烛火剧烈摇曳,远处街巷仍有议论声传来,像潮水退去前最后的回响。
她仰头望去,北辰星隐在薄云之后,仿佛被谁蒙上了眼睛。
就在这寂静一刻,窗棂轻震——一枚蜡丸钉入木缝。
那枚蜡丸入手微温,掌心尚存信鸽体温的余热,仿佛还带着北方风雪的气息。
楚云舒指尖一捻,蜡壳碎裂,露出一张极薄的纸条。
烛光下,字迹清晰——寥寥九字:“裴衍已点将,三日后,北上。”笔锋沉稳中透锐利,正是沈青梧之母惯用的墨法。
短讯如雷贯耳。
圣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