蛀空了理智。
这时,一个四十多岁、面色潮红的男人插话,他太阳穴处青筋暴起。
“也不一定是斗法所致。道长是在讲解业障转嫁法门时突然倒下的,熊护法当时就在第一排...肯定是最近请愿的人太多,道长替信众承担反噬耗损过度。”
“嘘!”张瘸子突然紧张地四处张望,“尊者名讳不可妄言!”
最先开口的年轻信徒立即躬身认错,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是弟子失言了。最近请求尊者赐福的人确实越来越多,每次法会都要耗费道长大量精血...”
他声音突然亢奋起来。
“但这是我们的福报啊!道长说过,承受越多反噬,来世就越接近尊者净土!”
池卓扫过这群信众。
她敏锐地注意到,在人群边缘,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正默默听着他们的讨论。
女人面色蜡黄,眼窝深陷,身上那件褪色的碎花衬衫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
当众人都在为道长的感动落泪时,女人深陷的眼窝里却闪过一丝异样的清醒。
“真的...是这样吗?”女人突然开口,“既然尊者法力无边,为什么每次赐福都要我们受苦?”
女人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滴冷水溅进油锅。
周围几个教徒立刻转头盯着她,眼神里透着古怪的抵触。
“林秋燕,又是你!你什么意思?”胖女人厉声喝道。
名叫林秋燕的女人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但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我说,尊者那么厉害...为什么要让信徒受这么多苦?我...我见过那些参拜过神像的人...他们变得...有点不像人了...”
“放肆!”
张瘸子举起拐杖就要打,被池卓一把拦住。
林秋燕缩了缩肩膀,蜡黄的脸更显苍白。
她想起上周深夜起来解手,看见熊吉连跪在神龛前磕头的样子。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熊吉连后颈上,那里不知何时纹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咒文,随着磕头的动作像蜈蚣般蠕动。
林秋燕的嘴唇无声颤抖着,眼中的恐惧更深了。
她是因为生不出孩子被婆婆逼着来的。
熊吉连当初也是。
一个月前她和熊吉连还一起坐在后院分食供果。
熊吉连边抱怨婆婆逼她喝转胎药,边把最大最红的苹果塞给她。
现在熊吉连身上散发着线香混着腐肉的怪味,宽大道袍下露出的小腿爬满蛛网状的紫黑血管,像是皮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而且熊吉连也不再和她说生活琐事了,嘴里只有尊者尊者。
林秋燕记得清清楚楚,新来的李姐上周因为生病还疼得在厕所呕酸水,当时熊吉连给她灌了香灰水,说是排阴毒。
现在李姐的牙龈泛着死灰,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带着停尸房般的腐味。
“你们真没觉得熊吉连不对劲吗?自从她进内室参拜后,整个人都变了。眼睛...她的眼睛像玻璃珠一样,只会盯着神像看...”
“胡说八道!”瘦高个男人厉声打断。
“熊师姐那是得了尊者点化!你这种凡胎肉眼懂什么!”
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喝道。
“林秋燕!你怎么敢质疑尊者!要不是尊者慈悲,我老婆的癌症能好吗?医院都说没救了!”
一个缺了门牙的老太太激动地挥舞着枯瘦的手臂,“我儿子以前天天逃学打架,自从跟着玄清道长念经,现在门门功课都是优等!”
“我升职加薪也是因为诚心供奉尊者!”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挺起胸膛。
林秋燕摇着头,眼泪无声滑落。
“我不是、不是质疑...只是...没什么好神会把人变得不像人...”
一巴掌打断了林秋燕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