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装聋作哑!这几个人,必须要死!不然,就会像之前一样,一阵儿风,过去了。”
杨福根的逻辑简单而残酷,却源于血淋淋的教训。
“我们这些没本事的人,命不值钱。但他们这几个呢?他们的命,总该是值钱的吧?总会被重视的吧?”
地上被电击的人发出更加凄惨的“呜呜”声。
杨福根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开发商李茂才面前,扯掉了他嘴里的布团。
“饶命!杨叔!杨爷爷!我错了!我不是人!”
李茂才立刻爆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身体拼命往后蜷缩,试图远离老人手中那根还残留着电弧焦糊味的棍子,
“钱!我给钱!我倾家荡产也赔!给牛牛修最好的坟!给建军和秀梅立碑!给村里修路!求求你!别杀我!我家里也有老小啊!”
【现在知道有老小了?逼死别人的时候呢!】
【不能心软啊老爷子!他们就是鳄鱼的眼泪!】
【可是……真的要以暴制暴吗?法律呢?】
弹幕疯狂滚动,劝阻、支持、争吵、祈祷……混杂成一片信息的洪流。
就在这片混乱中,杨福根放在一旁小凳子上的另一个老式按键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杨福根缓缓走过去,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号码,是他侄子杨恒海的。
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杨恒海那边有突发情况或者进展,就打这个电话。
他枯瘦的手指在接听键上停顿了一瞬,然后,按下了接听,并且,在无数直播间观众的注视下,按下了免提。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焦急的年轻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恐慌。
“大爷!大爷!你听见吗?别做傻事!”
“你别乱来啊!有事儿好商量!上面来人了!好几辆车!镇上的、县里的领导都惊动了!正在往村里赶!警察已经把村口封了,正在往仓库这边来!你快停手啊!”
紧接着,一个更加威严急促的中年男声抢过了电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杨福根!我是镇所的王为民!你冷静!立刻停止一切行为!放下武器!打开仓库门!事情已经得到了最高级别的重视!我以自己担保,一定给你和村民一个公正的交代!不要再错下去了!”
【来了!终于来了!】
【妈的!非要把人逼到动私刑才重视?!早干嘛去了!】
【老爷子快停手!相信政府这一次!】
杨福根听着电话里的喊话,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难言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嘲讽,有释然,也有一丝如愿以偿的悲凉。
看啊,多快。
之前求爷爷告奶奶半年,石沉大海。
现在,他绑了人,拿了电棍,开了直播,扬言要杀人,不到半小时,各级领导、警察,就都“火速”赶来了。
果然,只有把事情闹到无法收场,只有见血,只有涉及到这些“值钱”的人的命,才会有人这么重视吗?
这通电话,既是劝阻,也是提醒。
提醒他,时间差不多了,该收场了,再继续下去,警察就要破门而入了。
杨福根抬起眼,再次望向直播镜头,那双眼睛里所有的疯狂、痛苦、挣扎,都慢慢沉淀下去,变成一片深不见底的、死寂的潭水。
那是一种心愿已了去意已决的平静。
他的声音异常平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与刚才手持电击棒的狠厉判若两人。
“小姑娘,我就不让血腥暴力,封了你的直播间了。谢谢你……肯听我这个老头子啰嗦,肯让这么多人……听到。”
“够了。这样……大概就够了吧。”
说完,没等池卓再说什么,他甚至没有再看那满屏的弹幕一眼,伸出那双布满老茧和沧桑的手,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挂断”键。
屏幕瞬间黑了下去,只留下直播间里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观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