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对啊,而且太爷都过世多少年了?少说也三四十年了吧?这怎么会突然……”
太奶抬起松弛的眼皮,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儿孙们。
她没有立刻反驳儿孙们的质疑,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你们谁见过他年轻的时候?”
这个问题让屏幕上的晚辈们再次哑然。
年轻时的太爷?
那存在于更久远的黑白记忆里,或许只有太奶自己才记得清晰。
太奶的眼神有些飘忽,仿佛在回忆什么:“他年轻那会儿,鼻梁是高挺的,那颗痣就长在鼻梁侧面,不明显,但凑近了能看清。眉眼是周正的,要不是家里穷,性子又被他爹妈压得狠了,有点阴郁,媒人能踏破门槛。”
太奶顿了顿,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恒子看到的,大概就是他刚死的时候,或者是他自己心里,还认着的那个年轻样子吧。”
这个解释让一部分人沉默了,但疑虑并未完全打消。
江远恒忍不住追问:“太奶,那您昨晚非要搬走,还有之前一直不肯在老家住,轮着在我们各家住,真的都是因为为了躲太爷爷?”
太奶缓缓点了点头,视线重新聚焦。
“不然呢?真当我老了,就喜欢折腾你们,喜欢在各个楼房里搬来搬去,连个踏实窝都没有?”
太奶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就是为了躲他。他一直在找我。”
知道些模糊内情的几个年纪稍长的叔伯,比如江远恒的大伯和另一位表叔公,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互相交换着眼神,似乎想起了什么。
江远恒的父亲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奶,之前、之前不是说,乡下老屋年久失修,塌了没地方住,我们才赶紧把您接来城里的吗?怎么又成了……”
太奶再次点了点头,肯定了房子塌了的事实,但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房子是塌了,但塌得太蹊跷。这事儿,我当时心里怕,又觉得说出来没人信,反而让你们担心,只跟老大他们几个稍微提过两句,没敢细说。”
大伯沉重地点了点头,印证了太奶的话。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梦到他在下面,过得不好,破衣烂衫的,住的地方也漏着雨,滴滴答答的。他就站在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骂,问我怎么还不死,为什么还不去下面伺候他,说他一个人在下面孤零零的,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他那张脸,跟他刚断气的时候一模一样,青白青白的,没一点血色,眼珠子瞪得老大,里面全是怨气,特别吓人。”
“我一下子就吓醒了,心口怦怦跳,一身的冷汗,连贴身衣服都湿透了。屋子里黑漆漆的,静得可怕。正想定定神,喘口气再睡,就听见院子里的大黄,像疯了似的拼命叫!”
“它不是对着门外叫,就是仰着头,冲着我那屋的房顶,一声接一声,叫得又急又惨,像是看到了什么顶可怕的东西,我那心里头顿时就毛了。”
“我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心里慌得厉害,脚底板都是软的。我想出去看看,看看大黄到底咋了,是不是有什么黄鼠狼之类的蹿上房了……”
“刚走出我那屋的门,还没到院子中间,就听见身后‘轰隆’一声响!我回头一看睡的那间屋,整个房顶塌下来一大半!砖头、瓦块、椽子,混着泥土,把我刚才还躺着的炕,埋得严严实实,土炕都砸塌了。”
“我要是晚上一步,哪怕就晚上几步,没走出那个门,肯定就直接被砸死在里头了,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