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暗红的血泊染得更加刺目。
咸腥的海风呜咽着,卷动陈光残破的披风与断枪血缨,如同招魂的幡。
陈光踏上腥咸松软的沙滩,环顾身边仅存的十几个伤痕累累的汉子,他们的眼神坚决。
他剑指敌骑涌来的方向,声音铿锵如剑鸣:
“弟兄们!此乃绝地!然我大宋将士,脊梁宁折不弯!今日死战,也要让这海风记住,让这沙滩刻下——我炎黄血脉,永不为奴!”
残余将士以刀剑顿地,齐声怒吼,声震海隅!
未等喘息,雷动马蹄踏破晚照!阿哈马率大队元军铁骑,如墨潮般从海滩侧面奔袭而至,堵死所有退路!
甲胄寒光闪烁,杀气弥漫四野!
“结阵!迎敌!”
陈光令下,残阵瞬间凝缩如磐石!
铁蹄如雷!
刀光映血!
陈光手中青霜化作一道青色闪电,冲入敌阵!
人影翻飞间,元军骑兵如麦秆般纷纷落马!
李全、王焕等人,紧随其后,爆发出生命最后的嘶吼,刀剑挥舞,血肉横飞,将悲壮的死亡之歌奏响在这黄昏沙滩!
“将军!退入树林!”
王焕挥刀格开一支冷箭,声嘶力竭。
“撤!”
陈光当机立断。
宋军且战且退,步步向幽暗的树林退去。
退路每一步都踩在同伴的鲜血之上,残阳为证!
钻入黑黢黢的树林,阴风瑟瑟,斑驳的夕阳残光透过缝隙,如同鬼眼窥视。
残余将士背靠树干,人人浴血,喘息如风箱,刀尖兀自微颤指向敌人。
然黑潮涌动,元骑步兵已如跗骨之蛆,将这不大的树林围得水泄不通!
阿哈马骑在马上,狞笑声响彻林间:“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陈光蓦然仰天长啸,声如龙吟,竟似盖过所有杀伐:“大宋——万岁!”
青霜剑剑气激荡,人剑合一,直如九天降下的杀神,冲入敌丛!
剑光所过,断臂残肢纷飞,惨嚎声此起彼伏!
他身边的士兵亦将残躯化作战矛,舍命搏杀!
刀兵碰撞,骨肉撕裂之声不绝于耳!
王焕铁锏砸碎一名元兵头颅,却被侧面一刀贯穿肋下!
他怒吼回身,将那偷袭者半个脑袋劈下,随即轰然倒地,再无声息!
李全身中数箭,浑身浴血如泉涌,兀自刀光凌厉,在力劈两马后,终被乱刀斩倒!
最后一名士兵倒下,林中霎时死寂。
只剩陈光一袭残甲,青衫尽染重枣色,单手持剑,半跪于地。
血污覆面,唯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隼,死死盯住骑在马上的阿哈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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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潜伏在他宽阔而颤抖的背上,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甲。
阿哈马策马缓步上前,欣赏着这凄绝一幕,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陈光!最后问你一句,降是不降?!”
回答他的,是陈光一口带血的唾沫,和他用尽最后力气发出的蔑笑:“陈光……只知……尽忠……报国……死……当如是!”
字字如铁。
陈潜感受到父亲体内最后的力量几乎燃尽,却听到他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声音:“潜儿……不怕……挺直……脊梁……”
“爹!”
稚嫩尖利的哭喊撕裂暮色。
“找死!”
阿哈马眼神一厉,胯下战马突然前窜,手中长刀高高扬起,灌注全身力道,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刺耳锐响,如一道黑色雷霆,直劈陈光单手持剑的右臂!
力竭的陈光,已无暇他顾,只来得及将身体再往陈潜处微倾。
“咔嚓!”
骨断筋折之声令人牙酸!
那只曾力挽狂澜、握紧青霜剑的手连同半截残臂,瞬间飞离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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