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昭昭,日月为证!滚!”
这最后的“滚”字,如舌绽春雷,震得石阶嗡嗡作响。
杀生金刚浑身剧震,不敢再有半分犹豫,猛地俯身背起那气若游丝、如破布软绵的法王。
枯槁身躯上的污血顺着金刚的绛紫僧袍滴滴答答。
他最后一眼望向场中那虽伤重染血、却剑指苍天的青衫身影,眼中再无半分凶悍,唯剩刻骨惊惧与仓皇,踉跄着冲向崖边一条羊肠小径,很快消失在暮色笼罩的嶙峋怪石之后。
残余的海寇喽啰听得赦令,如蒙大赦,丢盔弃甲,连滚带爬,狼奔豕突,转眼间,偌大庭院只剩下断壁残垣、满地狼藉尸骸,以及并肩而立的陈潜与鹿呦。
海风卷着咸腥的浓雾扑过庭院,吹得篝火噼啪作响,火星裹挟着焦木碎屑,在青灰色的夜空下划出细碎的金红轨迹。
陈潜倚着半截焦黑的石柱,青衫右肩浸透的暗红晕开一片,伤口深可见骨,仍有丝丝缕缕的血渗出。
“陈大哥……”鹿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被风吹得有些飘忽。
她屈膝跪坐在他身侧,素白的裙裾沾染了暗红的血渍与礁石间的尘土灰白。
腰间药囊早已解开,各色瓷瓶、油纸药包整整齐齐码放,还有一卷裹着银针的鹿皮。
她眼尾泛红,长长的睫毛上凝着细微水珠,在摇曳火光下折射着点点晶莹。
陈潜抬眼望她,见她这般情状,心头蓦地一软,竟扯出一缕极淡的笑意,声音因剧痛而低沉沙哑,却带着化开风霜的温和:“傻姑娘,哭甚么?我这不是还有口气在?些许皮肉伤,死不了。”
他尝试活动右臂,牵动伤处,闷哼一声,眉峰紧锁。
“些许伤?”鹿呦猛地抬头,那双点漆般的眸子盛满水光,直直撞入他眼中,混杂着后怕、钻心的疼惜,以及一丝强压的嗔怒,
“那鬼面珠淬毒见血封喉!若无当日七星岭上那一颗……”她声音陡然拔高又急急压下,带着哽咽,“你这条命……”
她说不下去,纤指拈起一枚细如毫发的银针,在火折子上飞快地燎过,动作精准稳定,唯指尖那一点微不可察的颤抖,泄露了心湖的滔天巨浪。
跳动的火光在她清丽而紧绷的侧脸轮廓上勾勒出沉毅的线条。
“若无琼州七星岭绝壁之上的碧血冠蛇胆。”
陈潜替她说完,目光落在她掌中寒芒微闪的银针上,语调更缓,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若无呦儿你剖胆相赠,引我服下,化其至阳之力归于经络,今日这阴毒入体,恐怕……”
他顿了顿,目光深深沉入她眼底,
“若无你一路同行,医术通神,陈潜枯骨早已不知埋于何处。这一击,挡得值。”
“甚么值不值!”鹿呦低叱一声,眼圈更红,手下运针却更快更准。银芒如电,刺入陈潜肩周诸穴,手法快如幻影。
每一针落下,都带着一股清凉柔韧的真气,如溪水潺潺,疏导着被蛇胆阳罡之气压制、却仍蠢蠢欲动的阴寒毒质。
“那蛇胆是机缘天赐!这伤……这伤是实打实的!那妖僧……”她想起那抹青黑幽光破空的瞬间,心尖抽紧,喉间哽住。
陈潜看着她专注而略显苍白的侧脸,感受着针尖传入的暖流,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自心底升起,竟将那蚀骨之痛冲淡数分。
他伸出未伤的左手,轻轻覆在她因紧张而略显冰凉的手背上。
那触感温软,却带着磐石般的稳定力量。
“呦儿,”他低声唤她,声音沉静而清晰,如同古刹钟鸣,“看着我。”
鹿呦动作微顿,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重伤的萎靡,没有死气的阴翳,唯有一片澄澈坦然与近乎神异的沉静,映着火光,也映着她含泪的容颜。
“江湖路险,刀剑无眼,受伤亦是常事。”陈潜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她心弦之上,
“今日我为你挡这一击,正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