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凛冽如万刃齐发,卷起石坪上残雪与血泥混杂的冰渣,呜呜咽咽地撞击着玄音观残破的门框梁柱,愈发显得悲怆凄厉。
那股浓稠得如同淤积万年、无法化开的血腥与尸臭,混合着断壁焦木的气息,沉甸甸地压迫在三人的心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涩,沉重得如同灌铅。
陈潜悄然站起,如同从寒潭中拔出深根的古松,身躯绷得笔直。他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肃穆,从胡天刀那只至死紧握、此刻已然僵硬冰冷的巨掌中,轻轻取下那把千疮百孔的断柄朴刀。
冰冷的金属触感如蛇信,直透骨髓深入腑脏。
卷刃豁口处粘着紫黑色的肉屑与骨渣,虎口护柄处的暗红早已冻结,如同一枚耻辱而炽热的烙印。
他凝视着胡天刀怒目圆睁、血泪干涸的面容,那半焦糊的鬓角和耳轮,胸口深陷如烙痕的毒掌印。
陈潜默然抬手,欲将那死不瞑目的独眼合拢。指尖触及冰冷僵硬如石的眼皮,运力按压数次,终究未能使其阖上。
“胡大哥……”
陈潜的声音低沉沙哑,失去了所有原有的清越,只剩下山岳压顶般的凝重,“安心走吧。你的刀,你的仇,自有兄弟来担!”
他缓缓俯身,用青衫下摆一角,如拭拂绝世宝刃般,一点点、极尽轻柔地擦去胡天刀脸上凝结的血垢污迹,动作缓慢而庄重。
鹿呦早已泪流满面,清丽的面庞梨花带雨,肩头难以遏制地微微颤抖。她强撑站起,素手在药囊中急寻。“凝露丸!”
她挑出两枚碧绿丹丸,指尖微颤递给陈潜,“陈大哥,你方才真气损耗过剧……快服下固本培元……”
阿篱无声跪坐在胡天刀另一侧。
靛蓝头巾下小脸紧绷似弦,唯有一双如深潭的黑眸死死盯着胡天刀胸口那深紫凹陷、仿佛有活物在蠕动的毒掌印。
指尖迅速刮下一小点暗绿皮屑污渍,置于小巧鼻尖细细深嗅。瞬间,从腰间篾纹药囊最隐秘夹层捻出数粒细微如尘的灰色粉末,双掌合十,疾速搓磨。
药粉如淡烟飘落,精准覆盖在伤口附近那些微不可察、蠢蠢欲动、如同黑色小针尖般的诡异蠹虫周遭。
那些邪虫如遭熔岩灼烧,剧烈抽搐、蜷缩,瞬间化为飞灰!那股令人作呕的腐毒恶息,仿佛被某种清冽的屏障短暂隔开。
“清漪粉……专克‘蚀骨蛆’……”
阿篱的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冰冷,“胡大哥身子……不能再让毒虫啃噬了……”
她避开致命伤处,双臂用力,试图独自抬起胡天刀粗壮沉重的臂膀。
“我来!”
陈潜已将朴刀郑重放回胡天刀身侧,示意此为遗物。他大步上前,深吸一口气,如霸王扛鼎,单膝深扎地面,右手从胡天刀膝弯处穿过,左臂稳稳托住他鲜血染透的宽阔脊背。
那铁塔般的身躯依旧有着恐怖的重量,陈潜臂上筋肉条条贲张如虬龙,稳稳将他托抱离地。
三人踏出那如同地狱门户的残破正殿。
寒风如锥,刺骨侵魂,满坪凝固的死寂与血腥景象再次扑面而来,无声地冲击着他们疲惫紧绷的神经。
石坪西南角,一株老干虬龙盘扎、枝桠如铁的古松下,积雪被清理出一小片空地。
清理出的雪堆砌在松树根部,覆盖上一层苍白的薄冰。
阿篱小手飞快地在地上丈量,以树枝在雪泥上划出一个浅浅的长方形轮廓。
“胡大哥魁梧壮硕…这坑…需再深些…”
她抬头看向陈潜,眼神不容置疑。
陈潜默然点头。俯身将胡天刀轻轻放于雪地,随即反手拔出背后那柄古朴厚重、寒光内蕴的朝天剑。
他将剑尖稳稳抵住冻得坚硬如铁的山石地面,手臂灌注千钧巨力,低喝一声,奋力一撬!
“喀嚓!”一声沉闷巨响,冻土与碎石应声龟裂翻卷。
他此刻如同田间耕夫,青衫鼓胀如帆,精纯内力蕴于剑身,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