柄光华内蕴的“朝天剑”,早以粗布层层包裹,外缠草绳,毫不起眼,混入等待城关盘查的樵夫贩卒队列。
“路引!何处人氏?入城作甚?”一脸横肉的守卒粗声喝问。
“军爷请看。”陈潜递上文牒,嗓音带着酸腐气息,
“学生陈明,潮州海阳县生员,此番……此番投奔城南远房表叔,觅个……抄书糊口的差事。”说话间微微佝偻,刻意轻咳两声。
守卒扫视路引,狐疑目光上下打量。
陈潜适时自袖中掏出几枚汗渍浸透的铜钱,悄然塞入其手心,低声道:“学生盘缠告罄,还望军爷行个方便……”
守卒掂掂铜钱,见他确然一身穷酸,不耐摆手:“去去去!穷酸秀才,莫在此处碍眼!记着!城里宵禁甚早,莫要乱走!”
“是,是,谢军爷开恩。”陈潜连声称是,千恩万谢,这才随人流缓缓挤入城门。
潮州府城内,街衢喧阂,酒旗招摇。
然市井繁华之下,陈潜却敏锐觉察那迥异气息。
巡街兵士甲胄鲜亮,三五成群,鹰目锐利盘诘行人,铁蹄踏石冰冷规律,宣示着无处不在的铁腕。
更有玄色劲装、胸口绣狰狞寒螭者暗伏于人流角落,目光如毒蛇逡巡——玄冰教暗探!
陈潜心下一凛,头垂得更低,步履虚浮前行。
寻至城南僻角,一座不起眼的土木小楼映入眼帘。“城南客栈”破幡在寒风中瑟缩。
此地行人稀少,楼后巷道密布,利于藏形脱身。
陈潜入内,混杂着浊酒体臭的气息扑面。柜后一戴瓜皮帽、舔指翻账的掌柜抬眼睨视。
“店家……可有……价廉单间?学生手头……”陈潜拖长调子,面露赧然。
“后院东厢尾房,十文一日,饭食另计。先付三日的定钱来。”掌柜鼻哼一声。
陈潜摸索出钱交了,拿了钥匙。入得那窄仄潮湿、一榻一桌的陋室,反手轻闩门扉。
凝神细听片刻,才踱至那糊厚纸、裂细缝的木窗前,悄然挑开一线,目光如寒电,扫视窗外街衢与对面屋脊光影。
暮色四合,陈潜枯坐昏黄油灯下,摊开一卷《论语》。心神尽在墨痕之外。
晚膳时分,踱至大堂,捡角落坐下,只要了一碟咸菜、两个粗炊饼、一碗薄汤,细嚼慢咽。
耳廓却如海纳百川,捕着酒客们每一句碎语。
“……听说了么?城西张大户前几日遭了梁上君子,家当被卷去大半……”
“……嗐,这年月,没靠山谁敢露富?倒是城西太平桥那头,在伯颜总管治下,近来太平无事……”
一喝得半醉、脸上带疤的老车把式打着酒嗝嚷道:
“太平?呸!我看是鬼气森森!那太平塔,打前几日就透着蹊跷!深更半夜,塔上灯烛亮得晃眼!老远就听见里头鬼哭狼嚎似的,各路口音乱糟糟!撞见好几回,吓得我夜里都不敢抄近道过那边!”
旁边一个喝茶的精瘦商人忙拽他一把,压低声:
“你这醉汉!胡嚼什么舌头?伯颜总管大人行事,岂是你能置喙?许是总管大人请了法师在塔顶开光大做法事?莫议论!灌你的黄汤!”
“做法事?”
老车把式嗤笑,“哪有连熬几宿的法事?那动静,分明是人声……像……像是呼酒喝令的调门儿……”
声渐低,透出惧意。
“哦?太平塔?”陈潜佯装好奇,对那商人举举粗碗,“店家,茶淡了,劳烦再添些热水。”
借机搭腔道:“方才听这位大哥言太平塔夜如白昼?想是总管大人泽被苍生,佛光普照?”
那商人左右窥视,声更压低:
“小相公外乡人,莫问深浅。那塔是前朝旧物,荒废多时。就这几日,忽然夜里点了不知多少灯火,照得周遭如落白日!里面动静也邪……谁敢近前?闲人早驱赶了!唉,不可说,不可说啊!”
陈潜低头啜饮寡淡的“茶”,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