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刺虚空一点,迅捷无伦,正是“惊鸿一瞥”!
刀光在她周身翻飞,时而如孤云出岫,飘渺不定;时而如怒云翻涌,隐含风雷之势。
那清冷的面容在刀光映照下,竟也透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英气。潭水倒影中,刀光人影交错,恍若一体,分不清是人在舞刀,还是刀在御人。
“鸳鸯刀法,我也学会了。”阿篱的声音在刀光中响起,依旧清冷,却多了一股斩钉截铁的锐气。
话音未落,她左手闪电般探向腰间!又是一道寒光出鞘!
双刀在手,气势陡变!
左刀如灵蛇吐信,刁钻诡谲,专走偏锋;右刀似猛虎出柙,大开大阖,力劈千钧!
双刀交错,一刚一柔,一快一慢,配合得天衣无缝!
时而如鸳鸯交颈,缠绵悱恻,刀光交织成网;时而如鸾凤分飞,各击要害,凌厉狠绝!
“分光掠影!” “比翼双飞!” “离鸾别凤!”
阿篱口中低叱,身形在方寸之地辗转腾挪,双刀化作两道交织的银龙,刀风呼啸,卷起地上片片落叶,绕着那孤寂的坟茔盘旋飞舞。
刀光过处,几片飘落的枫叶无声无息地被一分为二,断口平滑如镜。
陈潜凝神看着,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这丫头,五年光阴,竟将这双刀练到了如此境地。
形神兼备,刚柔并济,已得苏韵刀法精髓七八分。
一套刀法使完,阿篱气息微促,双刀缓缓收于身前,刀尖斜指地面,寒芒吞吐不定。
她静立片刻,仿佛在平息翻腾的气血,也似在感受刀身传来的、属于另一个灵魂的余温。
山风掠过,吹动她额前几缕碎发。
她缓缓抬起眼眸,望向墓碑,清冷的声线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还有……净玄师太,将‘拈花禅功’也传给我了。”
她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五指自然舒展,并未见如何运劲。
然而,奇妙的一幕发生了——一片被刀风卷起、正打着旋儿飘落的金黄银杏叶,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柔和力量牵引,竟缓缓地、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掌心中央,纹丝不动。
那叶片脉络清晰,在秋阳下泛着微光,静静地躺在少女白皙的掌心,仿佛被时光凝固。
阿篱低头看着掌心的落叶,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师太说,禅功在定,刀意在空。拈花一笑,非为杀伐,只为明心见性,照见本来。这功夫……我还在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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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合拢手掌,将那片落叶轻轻握住,仿佛握住了一段沉甸甸的过往,一份无声的承诺。
陈潜的目光落在阿篱合拢的手掌上,又缓缓移向墓碑上“苏韵”二字。
深秋的山谷一片寂静,唯有风过松林的呜咽,和远处古寺若有若无的梵钟,在天地间悠悠回荡。
他眼中的疲惫似乎被这清冷的山风拂去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深沉的、混合着追忆与期许的复杂光芒。
韵儿,你看见了吗?你的刀,你的愿,都在这片山河间,有了新的延续。
山风呜咽着掠过,松针簌簌而落,撞在陈潜微霜的鬓角。
他弯腰,拾起地上那叠早已叠好的金银锡箔元宝,探手入怀,摸出火石火绒。
火星溅起的微光被山风扑得摇曳,又瞬间燎着了纸角。
金银箔片在火焰中蜷缩、泛白、熔成灰烬,带着点点金红,被风卷起,在冰冷的石碑上空盘旋片刻,最终化作细小的尘埃,混入深秋的寒烟里。
鹿呦默默蹲在一旁,素手轻拂,将祭桌上的杯盏缓缓归拢入朱漆食盒中。
她动作轻柔细微,仿佛怕惊扰了这山谷里沉眠的魂灵,又像是将一份无处安放的心绪,仔细妥帖地收藏。
阿篱静立在缭绕的青烟之后,腰间的鸳鸯双刀在她靛蓝粗布的衬托下,显出古朴寒冽的光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