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着一道蜈蚣似的褐红疤痕,一直延伸到脖子深处,目光如冰锥般在昏暗的店里逡巡。
几人袒露着半边肩臂,古铜色肌肤筋肉虬结,带着塞外风雪磨砺出的粗粝,脚步落处,地面浮尘为之震荡。
那浓烈的、混杂着酥油和汗液的味道瞬间压倒了店内所有气息。
他们径直走到店中央油腻最甚的一张宽板桌旁,为首那赤面僧袍客抬脚一勾,旁边一条瘸腿长凳被脚尖带着“哗啦”一声精准地送到自己臀下。
他一屁股坐下,那粗壮的木条竟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格老子滴!”
为首的狮鼻番僧声如洪钟,震得房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他环顾这破败简陋的店堂,脸上嫌恶之色毫不掩饰,蒲扇大的巴掌拍在满是油污的桌面上,“砰”一声响,一只粗陶酒碗被震得跳了起来。
“这等腌臜地方,也敢叫‘封欢’?我看是‘封喉’还差不多!冻煞佛爷了!好酒好肉速速滚出来,慢一步,佛爷拆了你这破窝棚!”
他声音粗粝,带着浓重的域外口音,满是暴戾和不耐。
“是…是…大师息怒…”
掌柜抖若筛糠,连滚带爬奔向灶房,那之前被玄冰卫打伤的年轻伙计更是缩在灶间门板后,大气不敢出。
先前饮酒的几个玄冰卫,此时早已噤若寒蝉,个个垂首敛目,如同惊弓之鸟。
其中一人更是借着添酒的由头,将身子缩进墙角的阴影里。
陈潜端坐角落暗影中,如老僧入定,未动分毫。
方才玄冰卫肆虐时,他那股隐含锋锐的内劲已悄然敛去,沉入丹田渊海,此刻周身更无一丝气息外泄,整个人如同客栈角落里一片更深的、被油灯遗落的黑暗。
只有那支搭在桌下的手腕,依旧虚按着包袱中那朝天剑冰冷的吞口,仿若蛰伏待机的古剑藏于匣中。
鹿呦则稍稍侧身,借阿篱靛蓝头巾投下的阴影遮蔽了大半面容。
她不动声色地收起指间那枚银针,将桌上一方擦手的油腻抹布拢入袖中,动作自然得像是掸去衣上浮尘,实则指尖隔着布匹,已悄然按上怀中一个细小的竹篾机关——一旦有变,淬有麻沸散的飞针瞬息即发。
阿篱眼睫微垂,专注地看着碗底,仿佛那是佛前一朵半开的优昙。
然而她贴身的袖内里,两只粉白玉指已然拈住了一个比绿豆还小的乌黑蜡丸,指尖凝聚的真气悄然流转其上,将蜡丸表面烘得微微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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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消一个意念,这枚“蚀骨酥”便会化为无形奇毒,随风而散。
三名番僧并未在意这些角落里的“蝼蚁”。
那疤面头陀探手入怀,掏出一块磨得油亮的厚大牦牛肉干,用力撕下一大块塞入口中,浓眉紧蹙,用力咀嚼着,仿佛嚼的是仇敌骨肉。
含糊不清地抱怨着,粘稠的口水与肉屑喷溅:“娘的!那姓赵的滑头躲得快,倒是让咱们师兄弟在这荒滩子上扑了空!白白沾了一身腥臊烂泥!冻煞人了!”
为首的赤面僧袍客一口饮尽伙计哆嗦着奉上、尚有些温热的浑浊马奶酒,沾满酒渍的虬髯张着,铜铃般的眼中凶光毕露:“跑得了今日,跑不了明日!这鸟不拉屎的海阳县,翻遍耗子洞也要把那只‘过河卒’揪出来!”
他将空碗重重顿在桌上,碗底开裂的豁口如同狰狞的嘴,“还有正事!坚赞大法师的谕令,刻不容缓!”
疤面头陀粗壮的手指在油腻的桌子上不耐烦地敲击着,指甲缝里满是黑泥:“怕那帮穷酸和尚不识抬举?大法师神功盖世,般若龙象拳震绝北疆,上月连挫萨迦、噶举三派七位金刚护法,最后一拳,嘿,生生把那噶举派老金刚的‘金刚降魔杵’震得扭曲如麻花!凭那华岩寺的老秃驴法空,如何抵挡?骨头再硬,挨得住咱大法师一记龙象真力?”
赤面僧袍客冷笑一声,抓起盘中一块煮得半熟的带骨牛肉,塞进嘴里,用力一扯,血丝还挂在白森森的骨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