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不漏。
云朝烟搁下几乎没动几筷子的面碗,无声地看着楚飞狼吞虎咽。这“滴水不漏”四个字,在她心头沉甸甸地压着,冰冷更甚窗外深秋的海风。
贺兰雪是玄冰教的毒蛇,阿篱是身怀异质的苗疆少女。这样一个藏污纳垢之处,绝不该、也绝不可能是眼前这般平湖秋月般安宁的官宦富户气象。
越是平静,那水面下的暗流便越是汹涌可怕。
“邪了门了!”
楚飞丢开空碗,一抹嘴边的油渍,声音里带着强烈的挫败感,“泉州城谁不知蒲受根这老王八蛋是蒙元走狗?手上沾了多少抗元义士的血?偏偏他这狗窝跟佛堂一样干净!连点鱼腥味都闻不到!”
他站起身,魁伟的身躯在低矮的阁楼里显得更似一头躁怒的雄狮,背着手来回踱了两步,每一步都踏在楼板吱嘎呻吟的缝隙间。
他猛地停在窗边,指着对面门檐下那块在暮色中闪着幽光的“蒲府”匾额:“云儿,你说!咱再蹲下去,蹲到他门口的石狮子开口说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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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不会说话,”云朝烟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像针尖点在寒冰上,“但是蛇就会留下痕迹。”
她也走到窗边,与楚飞并肩而立。
“二弟和呦儿脚程快,按时间算,怕是已到福州好几日了。只是…那边是归化堂总堂所在……也不知他们是否能寻到消息,探出蒲家别院究竟是不是归化堂总堂的壳子?阿篱妹子……又是否真困在那里面?”
提起福州和阿篱,她的话语里也染上了一层深深的担忧。
福州之行太过凶险,陈潜和鹿呦的实力虽强,却也如悬丝过渊。
“探?”楚飞嗤笑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就凭咱俩在这鸟地方干瞪眼?连蒲府的门朝哪开都摸不着道,拿什么去探?”
他烦躁地抓了一把络腮胡,“福州蒲府?我琢磨着,八九不离十就是总堂了!贺兰雪把人弄走,不往总堂藏还能往哪藏?狗屁蒲家别院,那就是归化堂的老窝!给蒙铁罕搜刮民脂、祸害汉人、网罗鹰犬的魔窟!”
他越说越气,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他蒲受根,就是蒙元放在咱们东南的一颗最大、最毒的狗牙!老子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把那狗牙一颗颗掰下来!”
“莫冲动!”
云朝烟的手无声地搭在楚飞粗壮的小臂上,指节微微用力,止住了他因愤怒而要迈出的脚步,也带来一丝冰冷的安抚,“狮子不会说话,蛇会留痕…而这蒲府……”
她的目光如鹰隼般再次环视整个府邸的轮廓,声音冷冽如寒泉,透着看透表象的清醒与一丝破釜沉舟的决心,
“平静得像口深井,下面却藏着要命的毒蛇!越是滴水不漏,越说明它必有蹊跷!寻常府邸的防卫,岂能如此完美?连一丝江湖气息也无?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她的视线最后落在蒲府西北角一处不起眼的角门上——那是运送夜香杂物的通道,白日紧闭,此刻却有极其微弱的光线从门缝下透出,很快又消失,被黑暗吞噬。
“夜太静了。”云朝烟低语,“静得不合常理。它完美得过分,恰恰是画皮!”
楚飞闻言,赤红的环眼猛地爆出精光!
他明白了妻子的意思,那股憋了三天三夜的凶悍戾气,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骤然在胸腔里沸腾、凝聚,转化为一种更加危险、更加决绝的炽热。
楚飞凑近云朝烟耳边,灼热的气息喷在她鬓角,声音压至极限,却透着一往无前的杀伐气,“既然白天看不穿这画皮,那咱就…趁它自己扒开的时候看!老婆,光瞅着没用,干他娘的!”
云朝烟没有立刻回答。
她静静地看着楚飞布满血丝却燃烧着熊熊战意的眼睛,感受着他手臂下传来的、压抑不住的力量和决心。
她的指尖,在那冰凉的小臂上,悄然用最微小的力道点了一下。
一个眼神的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