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胜过千言万语。她知道,楚飞懂了。这看似铜墙铁壁的蒲府,这潭死水,唯有搅动,才能惊蛇!
“蒲受根老狗养尊处优,护卫再周密,终有轮替疏忽、倦怠麻痹之时。”
云朝烟的声音冰冷如刀锋,细微而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楚飞心坎上,“待三更锣响,人最倦、夜最深之际……”
楚飞的嘴角,缓缓咧开一个毫无笑意的、森然的弧度,仿佛一头终于确定了猎物破绽的猛虎。
“好!三更!”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目光重新转向窗外那死寂的蒲府。
狭小的阁楼里,空气仿佛凝固成冰。两人不再言语,各自寻了角落盘膝坐下,缓缓调匀呼吸,尽可能恢复着熬尽的体力和精神。
楚飞闭上双眼,虬髯随着粗重悠长的呼吸微微起伏,魁梧的身躯如同在积攒雷霆。
云朝烟则依旧望着窗隙外的黑暗,目光清幽,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袖内冰凉的“彩凰”短刃。
窗外,泉州港深沉的夜色彻底笼罩下来。
海风呜咽,吹拂着蒲府门楼上那两盏惨白诡谲的灯笼,烛火在灯罩内不安地晃动,投下幢幢鬼影。
更远处,隐约传来报三更的梆子声,微弱而清晰,如同催命的符咒。
夜探蒲府,直捣龙潭!
楼下街道空无一人,寒风打着旋儿卷起落叶。
两人身如猿猱,从窄小的窗口无声翻出,足尖在滴水檐瓦上轻轻一点,如同夜间掠水的雨燕,狸猫般翻下两层小楼,落地时微尘不起,已紧贴在蒲府高耸的院墙根下,隐没在墙角的巨大阴影里。
院墙青砖湿滑冰冷,爬满了深秋干枯的藤蔓。
楚飞仰头估量了一下墙头高度,粗壮的胳膊肌肉如铁浇铜铸般坟起,正欲硬拔身形。
“等等!”
云朝烟的手如冰凉的玉,突然压在他臂腕上,指力轻柔却不容置疑。
她秀目凝神,侧耳细听墙内动静,片刻,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语,气息拂过楚飞耳畔:“西侧角门三丈外,两人值守,一慢一快,轻功不俗。巡更刚过,两盏茶间歇。”
楚飞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无声的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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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言收敛气息,耐心在刺骨的寒风里蛰伏,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
时间缓慢得像刀尖舔过冰面。
终于,云朝烟指尖极轻地点了他手臂一下。
动!两人身形如离弦之箭,楚飞吐气开声,足尖猛蹬地面,厚土青石竟被蹬出两个浅窝!
他那魁伟的躯体拔地而起,似旱地拔葱,扶摇直上丈余高墙!
半空中拧腰发力,左手分水刺闪电般插入砖缝,借力一翻,如同泰山压顶前的轻鸿,已稳稳落在墙头琉璃瓦的背阴斜坡上,未发出一丝声响。
云朝烟紧随其后,如一片羽毛飘落在他身侧。
她并未用手借力,只是看准楚飞落脚借力瞬间,足尖在他臂腕处极轻微地一借,腰肢宛如风中柳条一拧,水蓝身影便丝滑无声地翻越围墙,伏低身形,与楚飞背靠背伏在墙头阴影里。
眼前豁然开朗。墙内是一条幽深曲折的廊道,檐牙交错,廊柱森然,在浓重的夜色里延伸开去,仿佛通往九幽。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脂粉气、酒肉香,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铁锈与陈旧木材混合的阴冷潮气。
楚飞浓眉紧锁,环眼在黑暗中熠熠生光,如夜枭般扫视。
云朝烟则更加纤细警觉,身形几乎与廊柱投下的阴影融为一体。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选择沿着廊下暗影潜行,足尖点在光洁如镜的拼花金砖上,只发出比露珠滴落更轻的微响,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轻烟。
廊道七转八折,前方隐现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与觥筹交错之声变得清晰。
灯火映照下,可见廊道尽头是一扇虚掩的鎏金雕花月洞门,门后似有一片较为开阔的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