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崔绝这条毒蛇一旦挣脱束缚,必然会发动归化堂所有爪牙,铺天盖地追索!
夜空中层云翻滚,遮尽星月,沉重的湿气预示着山雨欲来。
泉州城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城门在望。城门守卒正倚着门洞打盹,远处蒲府方向的混乱尚不及此处。
“出城!”云朝烟当机立断,指向城垣一处靠近齐云山麓、砖石略有风蚀的角落。
她扶着楚飞,水蓝身影如夜枭般无声拔地,足尖在凹凸的城墙砖缝间疾点数下,身法轻灵如絮。
楚飞亦强提一口真气,右足猛蹬,借助云朝烟推送之力,两人如同融为一体的大鸟,险险翻过雉堞,滚落在城外茂密的荒草荆棘中。
几乎同时,蒲府方向火光大盛,尖锐的铜哨声撕裂夜空,无数身影影影绰绰涌向城门,犬吠声由远及近!
“追!定是往山里去了!死活不论!”崔绝那怨毒嘶哑的声音隐约传来,如同跗骨之蛆。
“走!”楚飞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泉州城附近能藏人的大山,唯有东北的齐云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一把推开云朝烟扶持的手,独臂强撑着,用仅存的右臂发力,朝着黑暗中那更加巍峨苍黑的轮廓发足狂奔。
山路崎岖,雨后愈发湿滑泥泞。齐云山在沉沉夜色下展开它沉默而荒凉的怀抱。
山风卷过树梢,发出呜咽般的嘶啸,如同万千怨魂在哭诉。荆棘撕扯着两人的衣衫,留下道道血痕。
楚飞喘息如牛,每一步都似踏在烧红的烙铁上,额上青筋暴跳,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闷着头向着记忆中山势高处狂奔。
身后山下,星星点点的火把长龙已经入山,犬吠声、吆喝声在山谷间回荡,像一张迅速收紧的巨网。
也不知奔了多久,翻过一道陡峭的山脊,楚飞脚步猛地顿住,魁梧的身体晃了晃。前方,一座庞然的黑影在稀疏林木后显出轮廓。
死寂。
浓重的、令人窒息得喘不过气的死寂,笼罩着这片山坳。
空气中飘荡的,不是草木清气,也不是泥土芬芳,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混合着焦糊味和陈旧血腥的、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山风吹过残破的窗棂,发出“呜——呜——”的抽泣,仿佛残存不甘的魂灵。
月光艰难地穿透厚厚云层,吝啬地洒下几缕惨白的光,照亮了这座巨大废墟——断壁残垣犬牙交错,昔日庄重的飞檐斗拱只剩焦黑扭曲的骨架支楞向天,破碎的琉璃瓦覆盖着厚厚的枯枝败叶和湿滑青苔。
正门处,半扇烧得炭化的朱红山门斜倚着断壁,门头上那块巨大的匾额从中断裂,依稀可辨出“镇国禅寺”四个鎏金大字中的一个“国”字,在夜色下闪着幽微的光。
寺庙门前空地,一片倒伏的石碑林立。
碑大多碎裂歪斜,被泥泞和乱草覆盖,其上镌刻的功德名录或经文,早已被烟火熏燎、刀劈斧凿得面目全非。
唯有一块最高大的石碑被从中劈断,上半截沉重地砸在杂草丛中,露出的断茬处残留着暗褐色的污迹。
楚飞盯着那污迹,脸色在月光下煞白如纸,紧握拳头右手微微颤抖。
十多年前,这座享誉闽南、庇护过无数避祸流民的千年古刹,惨遭蒙元铁骑屠戮。
泉州路总管蒲受根以“窝藏反贼、图谋不轨”的罪名,亲率兵马踏平山门。
据说当时杀红了眼的鞑兵连殿中的泥胎塑像都未曾放过,寺内血流漂杵,尸骸堆积如山,最后付之一炬以掩盖罪证……而蒲受根更因“肃清顽逆”之功,加官进爵!
冷月如钩,寒鸦凄啼,呜咽的山风卷起满地枯叶,在断壁残垣间打着旋,更显镇国禅寺废墟的荒凉死寂。
浓浓焦糊气混着泥土的腐味,无声地诉说着十年前的惨烈。
楚飞靠在半截焦黑的殿柱旁,浑身浴血,虬髯蓬乱。
他右臂撑地,左臂软软垂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