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裂剧痛如烈火燎原,每一次喘息都带动脏腑翻江倒海,齿缝间全是铁锈般的腥甜。
唯有那双环眼,赤红如炭,死死盯住山路方向摇曳逼近的点点火把。
云朝烟鬓发散乱,水蓝衣衫上泥血斑驳。
她半跪在楚飞身前,一只耳朵紧贴冰冷的地面,凝神细听,另一只手飞快地从腰间紧束的油布里抽出几根银针。
“山下马蹄声……三十骑左右。火把长龙已至半山亭!”
她语速极快,声音清冷如冰,“崔绝亲自带队!脚步声轻重混杂……有元兵重铠撞击声,还有七人步履沉稳如猫……必是玄冰教好手!”
楚飞闷哼一声,试图起身,却被妻子一只冰冷却稳定如磐的手按住肩头。
“别动!你脉象紊乱如奔马!左臂手少阳经已断,再催内力,神仙难救!”
云朝烟指尖银芒连闪,三根银针已扎入楚飞左肩“肩髃”、“臂臑”、“天府”三穴,精准如电。
一阵刺骨寒意伴着微弱酸麻感蔓延开来,勉强压住部分剧痛。
就在这时!
轰!
山门外一声巨响,是沉重的门栓被人暴力撞断!接着便是嘈杂的呼喝、兵刃出鞘的呛啷声以及恶犬的低吠。
火把的光晕由远及近,扭曲晃动的人影如同地府钻出的鬼魅,开始在断墙残瓦间拉长逼近。
“搜!给我一寸寸地搜!那姓楚的受了重伤,姓云的婆娘再刁钻也拖不动他!这荒山野岭的,必在寺里!”
崔绝那如同砂纸磨过锈铁的嘶哑嗓音穿透寒风,带着刻骨的怨毒。
楚飞咬紧牙关,强咽下一口逆血,右手拳头紧握。
“走!”他猛地低吼,牙关咯咯作响,“不能连累……噗——!”话未说完,又是一口滚烫的淤血喷在冰冷的石板上。
“住口!”云朝烟手腕一翻,第四根针精准刺入他脑后“风池穴”!她眼神冷冽如霜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绝不会离你而去,独自存活!我们理应同舟共济,共度难关,生死与共!”
火把的光晕已翻过崩塌的影壁,明晃晃地投在远处石碑林的乱草间。皮靴踏碎枯骨的声音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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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阿弥陀佛。”
一声苍老平和、却奇异地将鼎沸人声和风啸压下的佛号,如同暮鼓晨钟,幽幽响起。其声并不洪亮,却似蕴藏了安抚人心的力量。
楚飞与云朝烟皆是一凛!
循声望去,在坍塌了一半的伽蓝殿阴影深处,竟无声无息地站着一个枯瘦矮小的灰袍老僧。
月光吝啬地漏下几缕,勾勒出他嶙峋的身形。
脸上沟壑纵横,如同被岁月刀斧深刻过的山岩。
唯有一双眼睛,浑浊半阖中,偶尔开合间精光一闪,却亮得惊人,如同古井深处不灭的星辰。
更奇的是他手中一盏孤灯。
一柄半旧的古铜灯盏,灯油几近干涸,豆大的火焰在夜风中摇曳不定,光影将他佝偻的身姿投在残破的壁画上,明明灭灭,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没。
他站在那里,也不知多久,仿佛与这千年古刹的断壁残垣融为一体。
“善哉善哉。”枯禅大师单手打着问询,目光平静地扫过楚飞夫妇,那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了然,如同看透轮回。随
即又转向被火把和人影撕裂的夜空,声音带着一种参透生死的枯寂:
“诸般业障,自有因缘。二位施主,既入寺中,便是有缘佛土,岂可让恶徒再扰亡灵清净?”
他脚下枯枝踩碎的声音在沉寂中格外刺耳。
墙塌处人影一闪,一个矮壮敏捷的身影疾掠而来!
来人剃着青亮头皮,身裹一件沾满泥点的灰布僧衣,脚下踩一双旧麻鞋。
他虽剃度,眉骨上一道新愈的浅浅刀疤却难掩昔日草莽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