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闭上眼,粗重的喘息在狭小的密室里回荡。
再睁眼时,目光穿透了眼前潮湿的石壁,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云雾缭绕、松涛如海的九华山巅。
“九华山……元贞观……”
楚飞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遥远而复杂的情绪,如同深谷回响。
他缓缓抬起未伤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臂上厚厚的绷带,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那时……我年轻气盛。”他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环眼中掠过一丝对少年轻狂的自嘲。
“在观里跟着师傅练拳,只觉浑身力气使不完,恨不能一拳打碎那山门前千斤重的‘镇岳石’!”
他声音渐渐拔高,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年纪:
“四象拳法,我只认那‘太阳’一象!拳出如烈日坠地,劲发似怒雷炸空!管他什么招式变化,管他什么内劲流转,只求一个‘猛’字!一个‘快’字!一拳下去,碗口粗的松树应声而断!观里练功用的石锁,被我生生砸裂了好几对!”
他眼中燃烧着回忆的火焰,那是一种纯粹而炽烈的力量感,带着摧毁一切的自信。
“师傅……他老人家总在一旁看着,手里捻着那串磨得油亮的紫檀念珠,眼神……唉,就跟看个莽撞的牛犊子似的。”
楚飞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赧然和深深的怀念,
“他常说我:‘飞儿,拳是活的,不是死的。刚猛无俦是好事,可刚则易折啊。这四象心法,你只练了‘四象’的皮相,未得其中流转生化的真意。还需静下心来,多揣摩,多体悟。’”
他顿了顿,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师傅那清癯而深邃的面容,以及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可我那时……哪听得进去?”
楚飞猛地一捶石床,牵动伤口,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却依旧咬着牙道:
“只觉师傅是嫌我进境慢,心想,拳法不就是力气大、拳头硬吗?什么流转生化,都是虚的!山下那些号称高手的,还不是被我一拳一个撂倒?”
他环眼中闪过一丝懊悔,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后来……我自以为学成了,拳力能开碑裂石,便再也按捺不住,一门心思要下山闯荡,扬名立万!觉得这小小的元贞观,这整日打坐练气的日子,实在憋屈!”
“下山前那晚……”
楚飞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低沉,仿佛陷入了某种深刻的回忆,连呼吸都放轻了。
“山风很大,吹得满山松涛呜咽。我收拾好行囊,去跟师傅辞行。”
他目光有些失焦,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间点着长明灯、供奉着三清祖师、檀香缭绕的静室。
“师傅……他没像往常那样打坐,就站在窗边,背对着我,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山峦。月光……很淡,只能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
楚飞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然后……他才缓缓转过身,手里捻着那串珠子,走到我面前。”
他模仿着师傅当时的动作,右手缓缓抬起,仿佛要拍在年轻楚飞的肩头,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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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有担忧,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沉重。”
楚飞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只说了一句:‘飞儿,江湖路远,人心险恶。你这一身力气,是老天爷赏的饭。可记住为师的话:刚则易折,柔能克刚。遇事……多想想,莫要一味用强。这四象心法……你需得多揣摩,莫要辜负了它。’”
“我当时……只觉师傅是老了,胆子小了,被鞑虏吓破了胆!”
楚飞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咯咯作响,脸上肌肉微微抽搐,带着强烈的悔恨,
“我拍着胸脯说:‘师傅放心!徒弟这双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