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陈潜!
陈潜的目光同样锐利,瞬间穿透了杨展武三人的乔装!
他看到了杨展武那双沉静如寒潭、却隐含枪锋般锐利的眼睛;
看到了如烟那看似温婉、实则清冷如霜的气质;
更看到了盘石头那双布满血丝、如同燃烧着火焰的眸子!
没有言语,没有呼喊。
陈潜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如释重负般的微光,随即迅速隐去。
他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仿佛只是看到一个寻常的过客,脚步不停,径直朝着巷子深处一家挂着“清心居”布招的僻静茶楼走去。
杨展武没有丝毫犹豫,对如烟和盘石头使了个眼色,三人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清心居茶楼位于巷子深处,门脸不大,陈设古朴。
此刻并非茶市高峰,楼内客人寥寥,只有角落一桌坐着两个低声交谈的老者。
陈潜径直上了二楼,选了一个临窗却最靠里的僻静雅座。窗外是茶楼的后院,几株老竹掩映,清幽无人。
杨展武三人紧随其后,在陈潜对面坐下。
跑堂的小二殷勤地送上热茶和几碟茶点,便识趣地退下。
雅座内,一时间只剩下四人,茶香袅袅。
陈潜提起粗陶茶壶,动作沉稳地为三人斟茶。滚烫的茶水注入白瓷杯中,发出细微的声响。
“杨兄,如烟姑娘,石头兄弟,”陈潜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如同山涧深潭,听不出太多波澜,“一路辛苦。”
杨展武微微颔首,目光在陈潜脸上停留片刻,锐利如鹰隼捕捉细节。
“陈少侠,”杨展武开口,声音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低沉的干脆,“能见到你,便是大幸。鹿姑娘安在?”
他问得直接,目光中带着询问,也有不易察觉的关切。
雅间一角木窗外,夕阳的余晖斜斜照在院中几丛细竹上,投下摇曳的、细长清冷的影子。
这短暂的沉寂里,陈潜的拇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一下茶杯沿口。
陈潜的视线落回杯中微漾的茶水。
“在蒲府。”声音平稳,字字清晰,却压不住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将自己如何隐匿济仁堂,与鹿呦定计,她如何巧为言语,借“药王玦”引荐李三儿进入蒲府药庐等情由,一一细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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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道山亭血战武弋等凶徒之事时,他只简略几句带过杀伐,却将鹿呦决然扑入毒雾,掌出“春风化雨”硬撼“玄冥寒煞”,又以奇诡针术反制“蛇影寒芒”,最终一招“寂灭轮回”轰然毙敌之景,描摹得入木三分。
“门户清理了,”陈潜语声微滞,杯中水波不动,指尖却将一粒不慎掉落的茶梗无声捻作齑粉,“然她……”
他停顿一瞬,“未肯随我退出险地。”
他眼中幽芒闪过,似又看见当夜分际:
乌云吞月,道山亭石阶冰冷。
陈潜按住她因愤怒和激动而轻颤的手腕:“呦儿!够了!我们走!”
二人潜回城后,鹿呦回望高墙樊笼深处,眼神湛然:
“陈大哥,武弋身死,但阿篱依然下落不明!归化堂总堂虚实未得,血屠何在、天山派爪牙几许、蒙铁罕布了几层罗网——那‘蒲府’才是钥匙,而我已置身其中!此刻抽身,前功尽弃!那些眼线尚未对我起疑,李三儿依旧可信,药庐是绝佳的‘眼’!”
她指尖悄然点过两人方才落脚的断墙、街角暗影里的青灰人影,竟早已在激战奔袭之余,将此番退路周遭警哨尽收眼底!目光锐利如针。
“你放心,我自有计较。”
鹿呦语毕,转身溶入福州城深巷更浓的黑暗,脚步稳而轻捷,如同暗夜捕食的灵猫,不见半分伤疲之态,只余背影融入那片深不见底的魔窟暗影,像一枚执意扎向毒瘤核心的银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