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道:
“刚才过去的是给百里外慈云庵送盐的。庵里新来了两位挂单的‘行宣政院’法师,说是布教宏法,实责监督,庵内原有积蓄香火钱粮,已被盘走了泰半,连庵里自种的两亩菜地也要‘统一征收’。老尼们敢怒不敢言。”
“慈云庵虽小,亦是如此。”陈潜默默放下茶碗,碗底在粗糙的木桌上轻轻一顿。无形的压力,如同湿冷的空气,沉沉压在心头。
蒲受根、贾千山的毒牙,已深深扎入这片土地每一个缝隙。
暮色四合时,雨终于停了,天地间弥漫着雨水洗刷后的清冽草木气息,带着泥腥和腐烂叶子的混合味道。
两人驰上通往华岩寺的山道,熟悉的路径蜿蜒向上。周遭的山林愈发幽深,古老的樟树遮天蔽日,空气清冷如水洗。
临近山门,本应愈发心静。
然而,随着马蹄踏在湿滑石板上的清脆声响,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竟混杂在雨后清新的草木气息中,被晚风吹送过来,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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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潜眉心紧蹙,下意识地勒紧了缰绳。他转头看向鹿呦。
鹿呦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一双明澈的眸子在渐浓的暮色中骤然凝起锐光,已先他一步捕捉到了那缕刺鼻的气味。
“是烟味,”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如同耳语,“夹杂着火燎过的松油桐油……不像是寻常炊烟!”
陈潜心中一凛,再无言语,猛地一夹马腹,健马轻嘶一声,箭一般沿着湿漉漉的石径向上冲去。
鹿呦紧紧相随,马蹄在石板上溅起清亮的水花。
越接近山门,那股焦糊味愈发清晰可闻,沉沉压在心口。
穿过最后一道古木森然的林荫弯道,视野骤然开阔——那青石垒砌、爬满青苔的山门牌坊安然矗立,在薄暮的天光下显得古朴而肃穆,并无烟火燎烧的痕迹。
然而,穿过牌坊之后,原本庄严宁静的入山路径两旁,呈现的景象却令陈潜震惊!
只见依着陡峭山壁开凿的石阶护墙边,原本葱翠的草木荡然无存!大块大块焦黑的山石裸露着,像是被贪婪的恶兽啃噬过。
几处低矮的灌木被烧成漆黑的炭桩,兀自冒着缕缕细弱的青烟!浓重的草木灰、湿土与刺鼻的油料燃烧气味,正是从此处弥散开来!
几个身着灰色短打的杂役僧人正低头用简陋的木桶提水,泼在那几处尚有火星的炭桩上。
清冷的水浇上去,发出“嗤啦”一声轻响,腾起一股更大的白气。
山风吹过,卷起几片尚未燃尽的焦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如同黑色幽灵。
没有山崩,也没有大火烧山,但这精心破坏的痕迹,无声地向每一个到来者宣告着:此处曾发生过敌意的挑衅与蓄意的损坏!
“谁干的?!”陈潜低喝出声,声音带着压抑的沉雷,他翻身下马,缰绳随手丢给紧跟而来的鹿呦,几步便走到一个正提着空桶喘息的杂役僧面前。
他的身形投下阴影,一股沉凝如山岳的气场自然而然笼罩下来。
那杂役僧吓了一跳,看清陈潜虽然脸色沉郁迫人,却是寺中俗家弟子的陈潜时,才松了口气,随即脸上露出愤懑和悲苦:
“陈…陈师兄!是山下双木集的那些青皮混混!还有…还有两个外乡人撑腰!说…说寺里占了他们祖上的地,要毁我们的风水龙脉!傍晚时分,泼了油料上来就点火!巡山师兄们上前拦阻,他们还动手,打了照心师兄……”
杂役僧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指了指自己红肿的额角。
“外乡人?”陈潜追问,目光锐利如剑扫视那杂役僧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一个细眉细眼,脸色白得像痨病鬼!另一个……胳膊粗得像大腿,脸上一道刀疤从眼角划到嘴角,凶神恶煞,力气大得惊人!”
细眉白脸!刀疤巨汉!这两个特征像冰冷的铁锥,瞬间凿进陈潜与鹿呦的心底!这绝非寻常的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