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眼周几处穴位传来一阵酸胀麻热之感,原本干涩模糊的视野,竟似被一股暖流冲刷,那层顽固的“灰纱”仿佛被轻轻拂开了一些!
她忍不住眨了眨眼,再看向阿篱时,竟能清晰地看到少女额角细密的汗珠和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里的关切!
“呀!”妇人惊喜地低呼一声,“清……清亮了些!姑娘,你这手真是神了!”
阿篱微微一笑,手下不停,又换了几个穴位施针。
片刻后,她收针退开:“大娘此症乃湿浊蒙窍,兼有气血不畅。今日只是稍作疏通,若想根治,还需后续调理。待会儿我写个简单的方子,大娘按方抓些草药煎服,平日多用温水敷眼,或可缓解。”
妇人心中既欢喜又感激,眼眶瞬间红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男子更是激动,拄着拐杖就要给阿篱跪下:“姑娘大恩!俺们山里人,实在……实在不知如何报答!”
阿篱连忙伸手虚扶:“大叔快请起!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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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光落在男子微跛的左腿上,“大叔这腿伤……似乎也有些年头了?”
男子叹口气,拍了拍左腿:“是啊,五年前在那边崖上追一头瘸腿的麂子,一脚踩空摔下来,骨头断了,碎渣子扎进肉里。
要不是碰巧遇到洞里的仙子路过,用那冰凉的手捏正了碎骨,又扯了韧藤给我捆扎固定,还给了些奇效的金疮药……俺这条腿早就废了,说不定命都没了!仙子是俺的再生父母啊!”
他眼中满是崇敬与感激:“后来仙子就吩咐俺们,每半个月送些米粮盐巴和山货上来。
俺们晓得仙子爱干净,每次来都把洞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仙子虽不怎么说话,可每次都给钱,比山下米铺给的还多哩!俺们山里人,能帮仙子做点事,心里头踏实!”
阿篱静静地听着,心中波澜微动。她看向那幽深的洞口,藤蔓低垂,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她仿佛能透过那层绿意,看到洞内那个绯衣女子此刻或许正静静伫立,听着洞外的对话。
贺兰雪……原来并非世人眼中只知杀戮的罗刹。她救人性命,付人钱财……
“大叔大娘,”阿篱收回目光,对猎户夫妇温言道,
“姐姐她……性子清冷,不喜喧扰。你们的心意,她定是知晓的。这腿伤虽已愈合,但阴雨天想必仍会酸痛。我观您步履,筋络仍有淤塞之处。”
她示意男子坐下,伸出三指,轻轻搭在他左腿几处穴位上探查。
男子只觉得一股温和却坚韧的暖流从阿篱指尖透入,顺着筋络游走,驱散着沉积多年的阴寒酸痛,舒服得他几乎要呻吟出来。
“姑娘……你这手……”他又是惊讶又是感激。
阿篱探查完毕,沉吟道:“大叔可每日用热盐袋敷膝,辅以揉按‘阳陵泉’、‘足三里’二穴。我再教您一套简单的舒筋活络之法,每日晨起练习,或可减轻痛楚。”
她说着,便耐心地示范起几个简单的导引动作,动作舒缓,如行云流水。
猎户夫妇看得目不转睛,妇人更是努力睁大刚刚清亮了些的眼睛,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男子笨拙地跟着比划,阿篱便不厌其烦地纠正。
藤蔓掩映的石门后,贺兰雪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石刻。
她背靠着冰凉的石壁,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片垂落的藤叶,目光穿透缝隙,落在洞外那幅“其乐融融”的画面上。
少女靛蓝的身影在古松的浓荫下显得格外单薄,却散发着一种奇异的、能安抚人心的柔光。
她替猎妇治眼疾,为猎户疏通经络,耐心教导,温言细语……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自然得如同山涧流水,毫无刻意施恩的做作。
贺兰雪听着猎户周老实夫妇那发自肺腑的感激之词,尤其是那句“仙子面冷心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