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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雪在听到净玄师太那句“不在贫尼之下”时,环抱在胸前的手臂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节捏得微微发白。
她艳若桃李的脸上,那层惯有的冷峭孤傲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眼底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与释然交织的洪流。
她付出了二十年沉沦地狱的代价才换来的境界,这丫头……竟以如此纯粹的心境,在短短两年间,便超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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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天赋,这份机缘……
当阿篱那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感激目光望过来,当那句“护持引导”、“再造之恩”诚恳地说出时,贺兰雪心头那翻腾的冰海,竟奇异地平息了几分。
她猛地别过脸,避开阿篱的视线,目光投向窗外摇曳的竹影,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复杂意味的冷哼,仿佛在掩饰着什么。
“哼,油嘴滑舌……”贺兰雪的声音依旧清冷,但那份惯有的刻薄讥诮,却似乎淡了许多。
窗棂透入的天光,勾勒着她完美的侧脸轮廓,那份孤傲依旧,却仿佛镀上了一层朦胧而柔和的光晕。
“师太,”阿篱的声音像初雪落在松针上,清透又带着份量,“阿篱今日前来,除报平安,亦有一事,必须向师太告责。”
净玄师太眼波微动,目光柔和地落在她微微紧张的指尖,静待下文。
倚在窗棂边的贺兰雪,身影似乎不易察觉地凝滞了半分。她依旧侧着脸,望向窗外被秋风染黄又卷落的枯叶,那枯叶打着旋儿,无力地飘坠,如同她此刻沉浮不定的心绪。
“师太所授‘拈花禅功’,乃是佛门护心正法,明令不得轻传。”
阿篱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在寂静的禅房里撞出微小的涟漪,
“阿篱深知此戒之重,如千钧悬顶。然而……风喉洞中岁月,姐姐……”
她微微一顿,目光终究忍不住朝贺兰雪的方向轻掠了一眼,带着深切的、难以言喻的关怀与恳切,
“贺兰姐姐因早年强练玄阴邪功,寒毒缠骨,日夜如遭冰锥刺髓,更有心神被阴戾之气侵蚀之危。”
窗外的竹影似乎晃动了一下,光线切割在贺兰雪艳若桃李却毫无表情的侧脸上,她秀气纤长的指节,在宽大绯袖的遮掩下,已深深掐入掌心。
那洞中的痛楚与挣扎又一次浮现——每一次玄阴反噬的冷汗涔涔,每一次心魔翻涌时的狂暴与窒息,还有……黑暗中那盏被少女捧来的、无声照进心底的微弱心灯。
“阿篱见姐姐饱受煎熬,痛彻心扉。”阿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却无比真诚,
“拈花禅功,能明心见性,能守心定神,更能调和烈性,化解戾气。阿篱……阿篱心不忍,见姐姐受这无涯之苦,便……”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吐露出来,“便将师太所授拈花禅功的要旨心法,私自……传与了贺兰姐姐。”
贺兰雪猛地转过头来!
她死死盯着阿篱——这个看似柔弱、温顺到近乎卑微的小丫头,竟敢!
竟敢当着净玄老尼的面,将她视若生命、隐藏最深、也最不堪的那段“受惠”经历,如此坦荡地宣之于口!
她张了张嘴,想厉声呵斥,想讽刺冷笑,喉咙却像被冻结的冰坨塞住,只发出一点模糊而沙哑的气音。
阿篱盈盈起身。她脸上没有半分希冀宽宥的哀怜,也没有邀功般的期待,唯有坦荡的歉意与承担的决心。
她平静地走到净玄师太身前数步外,屈膝,双膝并拢,对着那尊古老斑驳的佛像,也对着佛像下神色莫测的师太,深深拜伏下去。
月白衣裙铺展在清洁得发亮的地板上,纤弱的背脊弯成一个柔韧而决绝的弧度。
她的额头,轻轻地,却又无比清晰地,点在了冰凉的青石地板上。温润的嗓音虽低,却清晰地回荡在寂寥的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