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缀着前行的四条人影。
陈潜走在前面,魁伟身形在人群中如同中流砥柱,步幅沉稳有力,目光沉凝,周身气息收敛。
鹿呦跟在他侧后方,水蓝身影灵动如蝶。
她看似随意流连在路旁贩卖的贝壳、海螺或妇人头巾上,实则耳朵微动,捕捉着前方四人刻意压低但仍隐约可闻的零星碎语:
“……确认了……”
“……北门外……赤蛟滩……”
“……堂主亲临……腊月十五……”
这些词句落入鹿呦耳中,她指尖在水袖内无意识地捻动了几下——那是她思考时的小习惯。
她敏锐注意到那四人行走时看似随意,实则步伐节奏有异,四人分两组,一组走前面主街,一组悄然拐入旁边一条略窄的蚝壳巷,隐隐构成前引后卫之势,专业老练。
她轻轻扯了一下陈潜的衣角,眼神示意他留意侧翼巷口。
阿篱走在后面,面容沉静,眼神清亮,目光看似落在前方地面或身旁掠过的小摊上,实则整个人的感知如水银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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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感知前方目标身上微弱的兵刃锐气与功法运转的气血波动,比鹰隼的锐眼和猎犬的嗅觉更玄妙。
四人似乎并无警觉,径直穿过热闹的主街,拐向一条相对清静、通向城北方向、两旁多是作坊仓库的小路。
灯光越发昏暗。前方道路渐窄,尽头隐隐可见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水面,咸腥的海风骤然猛烈起来。
“不能再跟了。”陈潜脚步微顿,低声道。这里视线不佳,一旦被对方警觉或引来埋伏,反而不利。
鹿呦螓首微点:“刚才听他们提到‘赤蛟滩’,必在附近。我们找个地方居高盯着?”
恰在此时,前方四人在靠近河堤的一间两层竹木茶楼前停下。
茶楼灯火通明,门口挑着“听涛阁”的灯笼,隐隐传来丝竹弹唱之声,临江窗口人影晃动,倒是个既能谈事又不引人注目的好地方。四人相互使了个眼色,踏阶而上。
“跟上。”陈潜当机立断。三人随即加快脚步,在四人进入茶楼片刻后,也走了进去。
堂内颇为热闹,散座已近满座,唱南音的伶人婉转低回。
鹿呦眼尖,一眼看到那四人上了二楼雅座区域。
她妙目流转,迅速寻到紧邻楼梯口、恰好能虚掩着门扉观察到雅座通道动静的一处小隔间。
“小二,就这间。”鹿呦巧笑倩兮,指着隔间,丢给迎上来的小二一小块银子,“上一壶上好单枞,再来两碟干果蜜饯。”
“好嘞,三位贵人里面请!”小二接过银子,满面堆笑,麻利地引他们入座,拉上了隔扇门。
隔间虽不大,胜在位置隐秘。门扉微掩一条缝,楼下堂内的喧嚣与二楼雅座的通道清晰可见。
陈潜背对门口而坐,正对着缝隙。
阿篱坐在他右侧靠窗位置,眸光沉静地望着窗外月色下的河面。
鹿呦坐在陈潜左侧,亲自执壶,为三人斟茶,动作优雅,眼神却透过门缝,锐利地捕捉着外面的一切。
茶香氤氲。楼下的唱词咿咿呀呀,掩盖了雅座区的交谈声。
陈潜眼角余光牢牢锁死斜对面那扇楠木雕花门。门内人影模糊晃动,低语却尽数湮没在堂下混乱声浪里。
他左肩的剑伤隔着纱布隐隐抽痛,似毒虫噬咬。
“疼得厉害么?”鹿呦的声音似蚊蚋,裹着温热兰息贴近他耳廓。她指尖在粗陶茶杯沿口画圈,清澈茶汤里倒映着她微微拧起的眉尖。
“肩上的伤,还有…脉里的火?”
陈潜右掌无意识覆上茶杯,五指收拢。陶杯外冰凉水汽渗入掌心,却压不住心底那团躁动——回雁峰催动万毒真解时,那股凶戾毒气破闸噬脉的灼痛再次浮现,险些反噬心脉。
他喉结滚动,一声轻叹:“《万毒真解》……终究未窥门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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