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点未曾滚落的湿痕,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被山风迷了眼。
脸上已堆起三分恰到好处的惊惧和六分商人的油滑。
“哎呀呀!掌柜的,对不住对不住!”她声音拔高了些,带着赶路人特有的风尘和一点“受惊”后略显夸张的咋呼,
“手滑了手滑了!这茶碗……我赔!赶路急,心里头装着事儿呢!刚听这几位大哥说的……九连环谷,神机门……可是真的?”
她站起身,水蓝布裙沾了茶水湿漉漉一片,显出几分狼狈,却将刚才的失态巧妙地裹在了这层“惊惧”和“手忙脚乱”之下。
她几步走到塌鼻梁汉子那桌,佝偻下腰,压低声音,活脱脱一个既怕惹祸上身又急于打听消息的小商人:
“老哥,不瞒您说,我们姐妹俩,是北边儿替药铺跑山的,正是要去神机门兜售几味山里稀缺的老山参!去年跟他们采办管事定下的!定金都收了!这……这要是人没了,货砸手里可怎么好?哎哟我那天杀的运气!”
她捶胸顿足,愁苦得真切,将商贾的锱铢必较演得入木三分,一双眼却牢牢锁着塌鼻梁汉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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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过他一丝肌肉的牵动,余光更是如芒刺般扫过旁边两人的神情,试图刺探出更多可能的线索。
塌鼻梁汉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本已压下去的恐惧又浮上来,脸皱得更苦:
“嗨!你这小娘子……这事哪能哄人?要命的勾当!那山谷,就在前头,离这几……二三十里山路?现下……”
他声音压得更低,浑浊的眼珠紧张地扫视四周,才接着道:
“听说……谷口内外都给堵死了,别说进,靠近三里地怕都要被当作同党拿下!尸首……听说都堆在里头烧了,火光映得半边天红透透,两日两夜都没熄!惨!惨啊!”
他猛地灌下一大口水,像是要冲掉喉咙里的血腥味。
“姓文……”鹿呦眼神冰冷刺骨,但脸上依旧是商人急于挽回损失的急切,身体却紧绷如待发的强弓,
“老哥你刚刚说,叛徒……姓文?是神机门的什么人?莫不是……他们里头那个什么文军师?这……这种人官府岂不得大大的封赏?”
她刻意流露出几分市侩的探听和一丝对叛徒的不齿。
“可不就是那个摇扇子的!”
旁边那疤脸汉子忍不住插嘴,啐了一口,“听说是啥‘星’的……叫什么文……文逸飞?对!就是他!往日里看着挺像回事,谁知道是条披着人皮的豺狗!他带了人,里应外合……听说还有个叫什么烟的?他们这些头目,带着心腹早就在里面动了手!”
“轰——!”仿佛九天惊雷在灵台炸开!
鹿呦脸上刻意维持的表情瞬间僵硬,血色彻底褪去,只剩一片瘆人的惨白。
烟?!云朝烟?如烟?
那个笑声爽朗,总爱调侃打趣自己心事的云姐姐?那个在虎跳峡滩头血战玄冰教,为楚飞缝补衣裳的云旗使?她也……叛了?
还是那个红装如火、沉默寡言,剑法诡异、神秘莫测的如烟姐姐?
这不可能!
这几个字在她脑中轰然回荡。然而,一个更深的、冰冷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她——神机门主诸葛易夫妇惨死,忠义兄弟殉难,倘若连天心星云朝烟都投敌……
那门主之子,崖儿……那个曾在陈潜院落里拍手雀跃要看舞剑的小小身影……焉有生理?
她仿佛看见诸葛崖那双纯澈无邪的眼睛,在漫天血光中瞬间熄灭。
一股灭顶的绝望和痛楚,如同冰冷的巨蟒,绞得她五脏六腑都要移位。
喉头腥甜翻涌,指尖深深掐进了掌心。
阿篱原本温婉沉静的脸庞,此刻也煞白如雪。
她紧紧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能抑制住冲到喉咙口的悲声。
那样纯净的生命……阿篱的指甲深深陷入桌板下坚硬的木纹。
“还有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