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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大堂里已点起几盏油灯,光线昏暗。
角落里,那位说书先生独自坐在老位置,面前摆着一碟花生米和半壶冷酒。
见二人进来,他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却又很快垂下,继续拨弄着手中的花生壳。
吃完饭回到后院角落房间里。油灯如豆,光线昏黄摇曳,将简陋屋舍内斑驳的墙面照得影影绰绰。
陈潜脱下厚重的粗布棉袄,换上了一身玄青色夜行劲装。
“二更行动,”陈潜转身道,“还有两个时辰,先休息吧,里面应该安排妥当了吧?”
阿篱清澈的眼睛里满是信任与坚定:“姐姐传来消息说,按计划行事。”
阿篱坐在床沿,清楚陈潜心里的忧虑,自信的说:“我相信姐姐,她答应的,一定不会骗我!”
灯火的光晕柔柔地铺在她脸上,为那份温婉增添了几分别样的坚毅。
陈潜温柔地注视着阿篱,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阿篱,大哥哥相信你。今晚务必小心行事!”
阿篱郑重点头,眼神同样坚定。
她的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寻踪为主,遇变则退。若真遇不测,先退西院水塘,再借机越厨后柴堆离府。阿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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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潜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屋内只剩下油灯燃烧灯芯时偶尔发出的轻微哔剥声,以及窗外愈发寂静下来的、属于城市深夜的深沉呼吸。
烛火在墙上投下两人巍然如山与沉静似水的剪影。
夜色,在无言中愈发浓稠,如同化不开的墨汁,将窗外天幕彻底染黑。
又一声微不可闻的更鼓余韵,似乎从城的另一头飘散过来。
陈潜看了一眼那支早已燃尽的香根,与阿篱眼神交错。
无需言语。
陈潜身形微矮,脚下悄无声息地踏前一步,人已如一道淡去的烟影,悄无声息地自那虚掩的后窗缝隙中滑了出去,融入沉沉的夜色。
阿篱紧随其后,身法轻盈如一片被风吹起的落叶,月白的身影在窗台处一闪,便消失了踪影。
泉州城沉睡于岁末的寒夜之中,除了偶尔几声更鼓和远处几声野狗的吠叫,再无大的声响。
风仿佛也倦了,收起了白日的喧嚣,只偶尔带来海雾深处的咸腥冷气。
布政使司总管府的高大围墙,在漆黑的夜色里愈显冷肃,如同一道分割生死的铁幕。
府外街巷空旷无人,悬在高处的灯笼散发着昏黄朦胧又无比孤独的光芒,勉强勾勒出墙头锯齿状的雉堞与铁蒺藜冰冷的轮廓。
整座府邸仿佛一头蜷伏在黑暗中的巨大凶兽,只留下几点幽深的值守的灯笼点缀其间。
陈潜伏在高墙对面一处民宅的深黑屋檐角下,融入了夜色的一角。
他目光如炬,穿透数十步的距离,牢牢锁定着东侧角门的方向。
角门紧闭,门楣上挂着两盏小小气死风灯,被风吹得微微摇摆,光影摇曳不定。
两名披甲佩刀的守卫如同石刻雕像,分列左右,一动不动。
寒风卷着刺骨冰霜掠过,吹动他们头盔下的皮护耳,却不见丝毫瑟缩。
时间在寂静中一分一秒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角门内侧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几句含混的口令。
吱呀——
沉重的角门被从里面拉开一道缝隙,同样装束的四名守卫鱼贯而出。
先前门外的两名守卫沉默地转身,与新来的四人迅速而无声地完成了位置的交接与口令核对。
就在两名撤下岗位的守卫身影消失在门内的刹那,那开启的角门尚未彻底关闭之际——
“呼!”一道几乎无法被视觉捕捉的青影,如同从夜色深处射出的利箭!
距离紧闭的府门尚有三丈之远处,陈潜的身影骤然拔高,足尖在巷口一株老柳虬结的枝干上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