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诞感冲击后的、近乎崩溃的情绪释放。
我猛地抬起头,视线越过混乱的草皮,死死钉在声音的来源——苏苏。他站在不远处的边线附近,双手叉腰,脸上居然还挂着一副“你看我懂吧”的、混合着得意和“安慰”的夸张表情!仿佛他刚刚喊出的不是在我伤口上撒盐的毒药,而是一剂包治百病的良方!他甚至还朝我这个方向,用力地竖了一下大拇指!
一股滚烫的、带着血腥味的怒火“腾”地一下直冲我的天灵盖!刚才摔倒时的冰冷和羞耻瞬间被这股狂暴的火焰烧得灰飞烟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我死死地盯着苏苏那张在混乱背景中显得异常刺眼的脸,心中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咆哮,带着毁灭一切的冲动:
转会!立刻!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这个该死的、把别人痛苦当笑料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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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骨的雨水,如同密集的钢针,无休无止地从铅灰色的天空倾泻而下,抽打在鲁格比公园球场坑洼不平的草皮上,溅起浑浊的水花。空气湿冷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寒意。积水在低洼处汇成了小小的泥潭,每一次触球,都像是在粘稠的沼泽里跋涉,皮球沉重得像是灌满了铅。
比赛已经进行到第87分钟。记分牌上猩红的数字,像两道流血的伤口:基尔马诺克 0 - 1 圣约翰斯通(St Johnstone)。冰冷的雨水顺着我的头发、脸颊流进脖子里,湿透的球衣紧紧贴在身上,沉甸甸地汲取着身体里仅存的热量。每一次冲刺,每一次对抗,双腿都如同灌满了冰冷的铅水,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肺叶在每一次急促的呼吸中都火烧火燎地疼,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吞下冰冷的刀片。
保级!这个沉甸甸的词,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一个基尔马诺克球员的心头。我们距离降级附加赛区,仅仅一步之遥。而这场雨中的鏖战,每一分钟流逝,都像是生命在沙漏中无情滑落,将我们推向深渊的边缘。
圣约翰斯通全线退守,十一个人缩在禁区内外,像一堵密不透风的、由肌肉和泥泞构成的绝望之墙。我们徒劳地在外围倒脚,试图撕开哪怕一丝缝隙。每一次传中被顶出,每一次远射被阻挡,都引来看台上基尔马诺克球迷更加绝望的叹息和咒骂,随即又被冰冷的雨声无情地吞没。希望,如同这阴沉天空下的一缕微光,正在迅速黯淡、熄灭。
又一次进攻无功而返。我拖着如同不属于自己的双腿,麻木地朝着本方半场跑动,准备参与防守。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颊,视线有些模糊。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带着粗重喘息和苏格兰口音的声音,在我身后很近的地方响起,穿透了雨幕的沙沙声和远处球迷的喧哗。
“南哥!”
是苏苏。他的声音嘶哑,带着长时间奔跑搏杀后的疲惫,但此刻却没了往常那股玩世不恭的戏谑。我下意识地回头。
苏苏那张被雨水冲刷得发白、布满雀斑的脸上,红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狼狈不堪。他正奋力向我这边跑动,那双蓝色的眼睛在雨幕中却异常明亮,像两点燃烧的蓝色火焰,死死地盯着我,里面没有玩笑,只有一种近乎凶狠的急切和……某种我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沉重的东西。
“听!”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一边跑一边用手指狠狠指向我们身后,那片被蓝色覆盖的主队看台方向。他的动作幅度很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焦灼。
什么?我听什么?我茫然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起初,只有嘈杂的雨声、零星的呐喊、还有远处圣约翰斯通球迷庆祝般的歌声混杂在一起,模糊一片。但渐渐地,一种奇异的、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声音,如同从冰冷泥泞中顽强钻出的嫩芽,开始穿透层层叠叠的噪音,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那声音很轻,在巨大的球场噪音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它并非整齐划一,而是……断断续续的?带着各种不同的腔调?
我猛地停住了脚步,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侧耳凝神。心跳,在胸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