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缝里钻出来的,周鹏浑身的酒意和睡意,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他看到了什么?
村口那条黄土路他再熟悉不过,白天还有鸡鸭在上面大摇大摆地溜达,此刻却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白雾笼罩。
雾气翻涌,却没有半点声音,死寂得让人心头发慌,连一声虫鸣都听不见了。
更恐怖的,是雾里那些影影绰绰的黑影。
它们正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姿态,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来。
有的黑影贴地疾行,四肢着地,关节处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折,爬行时没有半点声音,像是一团流动的墨。
有的黑影又高又瘦,轮廓像一棵被雷劈焦的枯树,每走一步,肢体都发出“咔吧、咔吧”的骨骼脆响。
还有一个,半边身子都烂掉了,在地上拖行,留下一道黏腻发亮的黑色痕迹,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味。
周鹏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上下打架,发出“咯咯”的轻响。
他反应极快,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深怕一丁点的声音就会引来那些怪物的注意。
他不是没见过鬼,上次在山坡上,那个叫林婉的女人吐血飞天的场景还深深烙在脑子里。
但那只有一个!
现在,从村口涌进来的,是一支军队!一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怪物军队!
“走进伪科学”?
周鹏此刻只想穿越回去,把写下这几个字的自己揪出来,狠狠扇上几百个大嘴巴子。
这他妈叫伪科学?这叫山-海-经成精了跑进现实!
他本能地缩在墙角,把自己蜷成一团,恨不得塞进地缝里。
可那只颤抖的手,却不受控制地举起了挂在胸前的运动相机。
这是他吃饭的家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拍,脑子里一片空白。
或许是想留下点什么,证明自己不是在做噩梦。
又或许是觉得,就算今天死在这儿,也得让世人知道,这些鬼东西真的存在。
怪物们进村了。
它们的目标很明确,径直朝着村里香火最旺盛的几户人家摸去。
领头的一个,是个穿着现代夹克的男人,脸色却青黑如铁,一双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他是钱坤座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一个将自己半数灵魂献祭给“吾主”的狂信徒,名叫赵立。
“吾主敕令,血洗此地,净化神域!”赵立的声音嘶哑,像两块砂纸在摩擦,“先从村长家开始!”
几个怪物得到指令,悄无声-息地扑向村长张文雄家的院子。
张文雄家门口,就贴着过年时求来的门神画。
画上的秦琼和尉迟恭怒目圆睁,虽然是镇上集市买的印刷品,画工粗糙,但此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一个浑身长满脓包的怪物伸出利爪,即将触碰到那扇薄薄的木门。
就在这时,门上的门神画像骤然亮起一抹微弱的红光。
“滋啦!”
一声轻响,好似冷水泼进了滚油。
那怪物的爪子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猛地缩了回去,五根指尖已经一片焦黑,冒着难闻的青烟。
它发出一声愤怒而痛苦的嘶吼,却怎么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怎么回事?”赵立眉头紧锁,脸上闪过一丝戾气。
不只是村长家。
他们很快发现,整个杏花村都透着一股邪门。
每一户亮着长明灯、供奉着土地爷牌位的人家,都笼罩在一层无形的屏障之下。
那些看似普通的砖墙、木门,甚至窗户上贴着的窗花,都蕴含着一种让它们感到极度厌恶和刺痛的力量。
这股力量不强,却无处不在,像是空气,像是水,渗透在村子的每一个角落。
它们就像一群闯进了圣水池塘的吸血鬼,浑身难受,处处受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