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震……
这个名字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突然窜进谢清瑶的脑子里。
她猛地晃了晃头,涣散的眼神里总算聚起了一点光。
对,乔震还在外面执行任务,他临走前反复叮嘱,让她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孩子,让她等他回来。
她不能睡,不能放弃,她要是出事了,孩子怎么办?
乔震回来找不到她们娘俩,该多着急?
她手心里还攥着那对长命锁,冰凉的金属硌着手心,像是在给她力量。作为军嫂,这么多年的坚韧早就刻进骨子里了,这点疼,她能扛过去!
她咬着牙,按照王大姐教的方法,慢慢调整呼吸——
吸的时候,尽量把气吸满,呼的时候,再慢慢吐出来。
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肚子里的疼,疼得她浑身发抖,冷汗把衣服都浸透了,贴在身上冰凉。
“呃啊——!”
又一阵宫缩袭来,比之前更狠,谢清瑶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身体不受控制地扭动起来,手死死抓着王大姐的胳膊,把王大姐的袖子都抓皱了。
“快了快了!”
前座的张教导员听到声音,赶紧回头喊了一句,声音也有点变调,“现在到东林镇了!再坚持十几分钟,就能到县医院了!”
面包车一路按着喇叭,“嘀嘀”的声音在尘土飞扬的路上回荡,路边的行人听到喇叭声,都赶紧往旁边躲,纷纷探头看这辆疯跑的面包车,眼里满是疑惑。
谢清瑶的意识又开始飘了,眼前的东西慢慢变黑,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可她心里有个念头越来越清楚,像黑暗里的一团火——
活下去!让孩子活下去!等乔震回来!
凭着这个念头,她硬是撑着没晕过去。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颤抖着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肚子上。
肚子还在剧烈起伏,能清晰地感觉到孩子在里面动,像是在跟她一起坚持。
“来不及了!”王大姐突然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慌,“清瑶这情况,怕是撑不到县医院了!老张,前面就是东林镇卫生院,咱先去那儿吧!”
张教导员也慌了,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谢清瑶,见她脸色白得像纸,嘴唇都没了血色,赶紧点头:
“行!就去镇卫生院!”
谢清瑶迷迷糊糊地听到他们的话,嘴唇轻轻动了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混着痛苦的呻吟,却透着股执拗:
“宝宝……别怕……妈妈在……爸爸……爸爸也会保佑我们的……坚持住……我们就快到了……”
车窗外,东林镇那排低矮的房子已经能看见了,灰扑扑的屋顶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冷清。
希望和绝望在她心里拉扯着——
镇卫生院肯定没县医院好,能保得住她们娘俩吗?可现在,她已经没力气再等了,只能赌一把。
面包车像一头失控的铁兽,“吱呀”一声冲进了东林镇的街道。
街道又窄又破,两旁的房子都矮矮的,刺耳的喇叭声划破了小镇午后的沉闷,路上没几个行人,都吓得赶紧往路边躲,纷纷盯着这辆横冲直撞的面包车。
“让开!快让开!车上有产妇!要生了!”张
教导员从车窗探出头,嗓子都喊哑了,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车子突然碾过一个大坑,“哐当”一声剧烈颠簸,后座的谢清瑶猛地绷紧身体,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接着就软了下去,只有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
身下的毯子早就被羊水和汗水浸透了,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又冷又难受。
“到了!到了!清瑶,咱到医院了!”
王大姐抱着她,声音抖得厉害,一边给她擦脸上的汗和泪,一边急着喊人,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后背也湿了一片。
面包车“嘎”地一声停在一排灰白色的平房前,刹车声刺耳得让人牙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