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的意义——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醒着,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
在卫生院又躺了两天,她像具还在呼吸的尸体,不吃不喝,不说话不动弹。
直到第三天,她突然开口说要出院,声音哑得像砂纸磨木头。
李嫂子劝了半天没用,只好帮她办了手续,搀扶着她回了那个空荡荡的家。
一进门,屋里的每样东西都在戳她的心。
乔震没带走的旧军装还搭在椅背上,仿佛还留着他的体温;
桌子上放着他给她削的小木枪,旁边是喝了一半的搪瓷缸,茶渍还在;墙上挂着两人的结婚照,照片里的乔震穿着军装,笑得爽朗,眼神亮得像星星,她依偎在他身边,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
可现在再看,那幸福像场遥远的梦,醒了之后只剩下满地碎片,扎得人鲜血淋漓。
“啊——!”
谢清瑶突然扑过去,疯了似的把结婚照从墙上扯下来,又抓起小木枪和搪瓷缸,狠狠往地上摔,相框“哗啦”一声碎了,玻璃碴溅得到处都是;
小木枪断成两截,滚到墙角;
搪瓷缸“哐啷啷”转了几圈,停在门边。
她瘫坐在满地狼藉里,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气,像条快淹死的鱼——
为什么要留下这些?
为什么要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曾经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惨?
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李嫂子听到动静冲进来,看到这场景吓得尖叫一声,赶紧跑过去抱住她:
“清瑶,你别这样,别折磨自己啊,有啥事儿跟嫂子说!”
谢清瑶猛地推开她,眼神又狂乱又绝望,声音嘶哑地低吼:
“出去,你出去,让我一个人待着,求求你了……出去!”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听得李嫂子心都揪紧了,可又不敢强行留下,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
“有事你可千万喊我,我就在隔壁!”
门“咔嗒”一声关上,屋里又只剩她一个人,还有满地碎片。
刚才的爆发像抽干了她最后一点力气,之后是更深的死寂,连空气都像凝固了。
她慢慢爬过去,捡起那张碎了的结婚照。
玻璃碴划破了她的手指,血珠渗出来,可她一点都不觉得疼。
指尖颤抖着,轻轻抚过照片上乔震的脸,眼泪又毫无预兆地涌出来,冰凉地滑过脸颊,滴在照片上。
她抱着照片,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像只被全世界抛弃的幼兽,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哭到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肩膀一抽一抽地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