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瑶犹豫了一下,下意识摇摇头:
“不了陈老师,老板不让随便坐…我站着就行。”
她垂着眼睑,手指无意识地攥着围裙边角,显得有些局促——
在这餐馆里,她早就习惯了低头干活,还从没跟客人这样“平等”地说过话。
陈老师没勉强,只是用平和的目光打量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你看着年纪不大,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吧?在‘好味来’做服务员?”
“不是,我是洗碗的。”
谢清瑶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没有丝毫躲闪。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早就学会了直面现实,哪怕现实再冰冷,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陈老师镜片后的眼睛闪了一下,显然对这个答案有点意外。
他的目光又落到谢清瑶藏在身后的手上,轻声问:
“洗碗…应该挺辛苦的吧?”
“嗯。”
谢清瑶只应了一个字。
辛苦?
何止是辛苦!
每天泡在油污里十几个小时,手被泡得又红又肿,伤口一道叠一道,还要受阿娟的刁难、张厨师的骚扰,可这些话说了又有什么用?
生活不会因为抱怨就变好,还不如把力气省下来干活。
陈老师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琢磨该怎么开口。他拿起桌上的《基础会计原理》,手指轻轻摩挲着封面,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看你…跟这里其他人不太一样。你眼睛里,有股劲儿,不像只是来混口饭吃的。”
谢清瑶猛地抬起头,对上陈老师的目光。
那双眼睛里没有怜悯,没有施舍,只有纯粹的观察和一丝真诚的疑惑,仿佛只是觉得她这个“洗碗工”有点特别。
她心里一紧,随即涌上一股酸楚——
是啊,她曾经是军嫂,满心期待着和乔震、孩子过安稳日子,可现在却成了在油污里挣扎的洗碗工,这种落差,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痛。
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没说话。
辩解和诉苦都没用,不如保持沉默。
“有没有想过…学点东西?”
陈老师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砸进了谢清瑶沉寂的心湖。
他扬了扬手里的书,“比如这个会计,或者别的什么技能,总比一直洗碗强。”
学东西?
谢清瑶愣住了,这个词对她来说太遥远了,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她现在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应付每天的辛苦和生存的压力,白天洗十几个小时的碗,晚上累得沾床就睡,哪还有力气学东西?
而且学习是要花钱的,她连房租都要省吃俭用才能凑够,哪有闲钱去学这些“没用的”?
她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带着自嘲:
“陈老师,您说笑了。我现在这样,白天洗完碗就累得快散架了,晚上倒头就睡,哪有精力学东西?再说…学这个也得花钱,我没那个条件。”
“我知道很难。”
陈老师没反驳她,语气依旧平静,“但人活着总得往前看啊。你才多大?二十出头?总不能洗一辈子碗吧?你这双手,再泡上几年,怕是就彻底废了。”
他的目光锐利起来,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清醒,“技能这东西,不能让你马上发财,但能给你一个往上走的台阶,让你以后能多些选择,不用再像现在这样,只能在最底层熬着。”
选择?
这个词像一道微光,突然照进了谢清瑶漆黑的生活里。
她何尝不想有选择?不想再洗这没完没了的碗,不想再受阿娟和张厨师的气,不想再过这种看不到头的苦日子,想有尊严地活下去!可选择哪有那么容易?
“城里有很多夜校,”陈老师继续说,语气平实得像在说天气,“就在城北那边,离这儿大概四五站公交,晚上七点到九点半上课。除了会计,还有缝纫、电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