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伟走了出来，还是那副胡子拉碴、满眼血丝的样子，可身上的暴躁和绝望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有震惊，有审视，还有点……兴奋？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谢清瑶身上，那眼神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不再是看“无关紧要的小出纳”，而是像看一块刚被发现的宝贝，满是探究和重视。
办公区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没人敢说话。
谢清瑶的心脏“咚咚”跳得飞快，手心全是汗，做好了被骂或者被开除的准备。
可刘建伟只是开口，声音低沉，甚至带着点温和：
“谢清瑶，进来。”
就这五个字，没骂她，没提报告，也没说任何评价。
谢清瑶愣了一下，小王在旁边轻轻推了她一把。
她才回过神，压下心里的慌乱，挺直腿，一步一步走进了办公室。
门在她身后关上，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挡在了外面。
办公室里就他们两个人，刘建伟坐在老板椅上，手里拿着那份报告，没说话，只是盯着她。
谢清瑶站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老板是要听她详细说报告？
还是要问她这些数据是哪来的？
甚至……会不会觉得她一个出纳管太多，反而要找她麻烦？
办公室的门一关，外面那些惊疑、探究的目光全被挡在了外面。
屋里烟味很重，刘建伟没坐回老板椅，反而站在窗边，背对着谢清瑶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那份报告被他随手放在桌上，却恰好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坐吧。”他没回头，指了指旁边待客的沙发，接着按下内线，“丽丽，送两杯热咖啡进来，不加糖。”
“好的刘总。”
前台的声音透着紧张，估计也听说了公司的事。
谢清瑶坐在沙发边缘，脊背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跟等着老师判卷子的学生似的。
虽然老板让喝咖啡是好事，可这沉默的等待比被骂还熬人，她的心跳一直没慢下来。
刘建伟坐回老板椅，拿起报告却没看，只是用手指摩挲着纸边，屋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快一分钟，他才抬头看向谢清瑶，眼神特别亮：
“这份东西，你花多久弄的？”
“从昨晚到今天凌晨……”
谢清瑶的声音有点哑，熬了一夜确实顶不住。
刘建伟愣了一下：
“就一晚？”
“嗯，其实很多想法是平时攒的。”谢清瑶老实说，“之前整理付款单，就觉得采购价忽高忽低的，却没人问；去仓库帮吴主管拿单子，也见着货堆得满当当的，库管老张还说过从来不用质检。这次宏兴一退货，就把这些事儿串起来了。”
“串起来了……”
刘建伟低声重复着，往后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的吊灯，像是在琢磨事儿，“可不是嘛，平时看着都是小事，凑到一块儿就成了要命的刀子！百丽日化这王八蛋，平时装得比谁都乖，关键时候捅老子一刀！”
说到最后，他语气里满是咬牙切齿的恨，但这股恨总算有了准头，不再是之前那种漫无目的的暴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