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充斥着消毒水气味、冰冷器械寒光和绝望的产房!
刺眼的无影灯晃得人睁不开眼,身体仿佛被撕裂的剧痛,还有那一声微弱却如同天籁般、她拼尽性命才换来的婴儿啼哭......
然后,就是郑淑芬那张模糊不清、却又冰冷得像毒蛇一样的脸!
凑到她耳边,用那种看似怜悯实则恶毒的语气,宣判了她长达二十八年的地狱刑期:
“是个女儿......可怜见的早产......没保住......”
“呃啊......”
一声压抑到了极致、仿佛从心肺最深处,撕裂而出的呜咽,猛地从她喉咙里挣扎出来。
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流,完全失控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落在信笺纸上,迅速晕开,那些刚刚写下的字迹,将它们扭曲成一片模糊的悲伤。
她猛地一把,摘下金丝边眼镜,狠狠用手背擦拭着脸颊,试图抹去那不争气的软弱。
可那泪水却像是开了闸,越擦越多,怎么都止不住。
记忆的碎片如同尖刀,疯狂地攻击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她想起自己,从昏迷中挣扎着醒来,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腹部,那里却只剩下空荡荡的剧痛和层层纱布!
她发疯似的要找孩子,得到的却是那个冰冷的、早已被重复过无数遍的“死讯”!
她想起东林镇外荒凉的山坡上,那座小小的、冰冷的墓碑!
她抱着那个轻飘飘的、里面空无一物却刻着“爱女乔雨之墓”的木头盒子,哭得肝肠寸断,几次昏死过去!
那冰冷的触感,至今仍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她想起自己,是如何如同行尸走肉般,离开那个承载了,她所有爱情与梦想的军区大院;
想起初到南方,在“好味来”油腻昏暗的后厨,双手长时间浸泡在冰冷刺骨、满是油污的洗碗水里,冻得麻木失去知觉,却还要咬着牙,刷洗那堆积如山的碗碟;
想起创业初期,为了省下几块钱公交费,她扛着沉重的样品箱徒步走好几里路,脚底磨出一个又一个血泡,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想起无数个深夜里,她独自一人守在昏暗的灯光下,啃着冷硬的馒头,逼着自己去钻研那些,枯燥无比的报表和技术资料,因为她知道,除了自己,她无人可依......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