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宇。
这个名字,跟了他二十八年。
是杨建设喝多了酒会搂着他脖子大声嚷嚷的“我老杨家的好小子”;
是郑淑芬在无数张家长联系簿、成绩单上签下的名字;
是刻在他毕业证、学位证、甚至每一份劳动合同上的身份烙印。
它连着楼下早餐摊的豆浆油条味,连着少年时篮球,砸在水泥地上的砰砰声,连着那个他以为会永远安稳、却原来是用别人的血肉和白骨堆砌起来的“家”。
现在每一次想起来,这名字都像根生锈的钉子,狠狠扎进他心口最软的地方,提醒着他那二十八年活得有多可笑,多可悲。
乔军。
这个称呼,对他而言,还带着陌生感。
可这名字后面,连着的是滚烫的血脉,是迟到了太久太久的根。
它代表着他那位从未谋面、却用生命铸就了荣光的英雄父亲乔震,代表着他身边这位生母二十八年不肯放弃的、血泪斑斑的寻找,代表着被夺走的一切终于物归原主的正义。
可同时,选择这个名字,也意味着要亲手,把那二十八年的人生从自己的生命里剜出去,意味着要正面,迎向那些血淋淋的伤口,意味着一条完全陌生、看不清前方的未来路。
恨意,像烧红的烙铁,在他五脏六腑里翻滚,烫得他几乎要喘不上气。
对杨建设、郑淑芬那两个人,对他们犯下的罪,对他们用谎言编织的所谓温情,他找不到一丝一毫原谅的理由!
每一次回想,都只觉得恶心,只想吐!
他恨他们偷天换日,恨他们让他对着两个魔鬼,叫了二十八年的“爸”和“妈”!
他的肩膀,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呼吸变得更加粗重,仿佛正承受着无形的巨大压力。
谢清瑶的心也跟着揪紧了,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软垫。
她想上前,想抱住他,想告诉他妈妈在,什么都别怕。
但她死死忍住了。
她知道,这道坎,必须他自己迈过来。
她所能给的,只有这沉默却坚定的陪伴。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变得格外难熬。
终于,他动了。
他慢慢地转过身,脸色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眼底布满了血丝,整个人透着一股极致的疲惫,但那疲惫深处,却又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彻底烧干净了,露出一种近乎锋利的坚定。
“妈......”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
“哎,儿子,妈在呢。”
谢清瑶立刻应声,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带着全然的鼓励和支持,仿佛无论他说出什么,她都会稳稳地接住。
乔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了一下,仿佛这一口气吸进去的不是空气,而是斩断过去的勇气。
他看着母亲那双瞬间泛红、却死死忍着泪意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杨宇......这个名字......”
他顿了一下,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毒素,需要用力才能说出口,
“......是那场骗局的一部分。是那两个人......用来骗我,骗所有人......最恶心的工具。”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憎恶,
“它......从来就不属于我。”
他又停顿了片刻,目光变得像淬过火的钢,锐利而决绝:
“从今天起,就在法律上,我正式改回来。我叫乔军,我只是乔军,是您......和我爸爸乔震的儿子。”
“乔军”。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地上,仿佛能听见回响。
这不仅仅是一个名字的变更,这是他亲手为自己那被偷窃、被玷污的二十八年,画上的一个鲜血淋漓的句号!
是他对“杨宇”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