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浸染着坚守中的下邳城。白日的厮杀与喧嚣已然褪去,唯有城墙上游弋的火把与巡夜士卒沉重的脚步声,提醒着人们战争并未远离。将军府内,烛火摇曳,关羽、徐庶、陶谦,皆未安寝,仍在对着地图推演后续战事。
忽而,亲卫队长快步而入,神色凝重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他手中捧着一个不起眼、甚至带着些许泥泞的箭囊。
“关将军,军师!城外有敌营斥候,冒死射入城内的,并非箭书,而是藏于此箭囊之中!”亲卫队长说着,从箭囊夹层内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封绢帛书信,双手呈上。
关羽凤目一凝,接过书信,迅速展开。徐庶与张飞也围拢过来,落款赫然是袁术麾下大将——梁纲、雷薄、陈兰!
信中内容大同小异,皆言深受伪帝袁术暴虐之苦,麾下将士怨声载道,不愿再为其卖命,更不忍见徐州百姓遭此兵燹之灾。感念关将军义薄云天,朝廷威德广布,愿率部弃暗投明,阵前倒戈,共击桥蕤!信中约定了联络暗号,并提议于明夜子时,举火为号,三部兵马同时发难,冲击桥蕤中军,请关将军届时率军出城,里应外合,共破强敌!
室内陷入一片短暂的沉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诈降!”关羽将书信轻轻放在案上,抚髯冷笑,凤目中寒光闪烁,带着惯有的审慎与怀疑,“此必是桥蕤与彼等合谋,行诱敌之计!见我下邳城坚,强攻难下,故设此圈套,诱使我等出城野战。彼众我寡,若中其计,陷入重围,下邳危矣!”
”
徐庶却并未立刻附和,他拿起那降书,又仔细审视了一遍,尤其是上面的印信和笔迹细节,眉头微蹙,陷入沉思。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云长兄谨慎,在情理之中。然则,此事……未必全然是诈。”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向标注着袁军各部位置的符号:“梁、雷、陈三将,并非桥蕤嫡系,往日里便多有龃龉。如今桥蕤十万大军顿足坚城之下,连日受挫,损兵折将,粮道被袭,军心已然浮动。此三人麾下兵马,多为徐州、豫州本地子弟,未必愿随袁术一条路走到黑。眼见袁术大势将去,为自己寻条后路,亦是常情。”
关羽抚髯的手微微一顿,凤目看向徐庶:“元直之意是……此乃真降?”
“非是断定,而是机会!”徐庶眼中精光渐盛,语气也急促起来,“若此三人是真降,其三部兵力,至少可有三万之众!桥蕤十万大军,瞬间便去其三,仅余七万本部!而我下邳城内,有云长兄所率四万精锐,翼德将军良城有八千,若再加上这三万倒戈之军……”
他猛地一拍地图,声音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兴奋:“届时,我军兵力瞬间可达近八万之数!且是内外夹击,攻其不备!桥蕤猝不及防之下,焉能不败?此战若胜,非但下邳之围立解,我等更可趁势收编降卒,挟大胜之威,挥师西进,直扑沛国!”
徐庶的目光扫过关羽和张飞,语气愈发激昂:“沛国李丰、乐就,兵力不过五万,且闻桥蕤十万大军覆灭,必然胆裂!我军以泰山压顶之势攻之,沛国指日可下!一旦沛国易手,袁术便仅剩汝南孤城与龟缩寿春的残部,败亡就在眼前!”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最关键的战略意义:“袁术若速败,朝廷便可从南线抽调至少十数万精锐,北上支援对袁绍之战!届时,北线我军兵力将形成绝对优势,袁绍四面受敌,覆灭可期!今年之内,平定二袁,廓清中原,绝非虚妄!此三将之降,关乎的已非一城一地之得失,而是整个天下战局的走向!”
关羽依旧沉静,但抚髯的手指节奏已变,显示出内心的波澜。他缓缓道:“元直所谋,关乎大局,关某岂能不知?然,若此乃诱敌之策,我军主力出城,陷入重围,下邳兵力空虚,一旦有失……则袁术瞬间可得我城中积储,收编我溃兵,其势力必将暴涨!朝廷南北夹击之势恐被打破,攻守易形,后果不堪设想。”
“风险与机遇并存!”徐庶斩钉截铁道,“故而,需行险,但不可行
